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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梅以为她是为太子去了良娣那而伤心,还贴心跪坐榻边,欲开口安慰几句。
“你退下吧。”帐中坐着的人轻声道,夜里光影本就微弱,那素纱帘子一搭下,就更看不清里头人的神色了。就连听声音,也听不出个什么情绪。
茵梅这才缓缓退下,待到屏风边上,纵然忍不住回望一眼,也不敢多说什么。
……
这座刘家皇城对于申容来说,并不算陌生。
上一世她不得刘郢宠爱,极少侍寝。往往夜里辗转反侧难入眠之时,便会短暂逃开太子宫,避开一路宫中禁军,往南宫门一处偏僻破旧阙楼上去——远眺一会宫墙脚下的申府。
也算是在这座孤城里唯一一处可以透气的地方了。
这世原本想着再不用去那的,不想为了一个申安国新妇,还是要走以前的老路。
申家府宅对于她来说,是和孟氏最后见面的地方,也是心中唯一的归处。虽说嫁入皇室,今后便极少能回自己家了。可若是讨了帝后和太子的宠爱,要想找个理由回去,总比上一世要容易。
可府中多了几个旁人,回家的意味到底不同了。
下午读完信没多久,她特地找了人回去打听。说申安国迎娶的新妇叶氏,还是带了自己女儿和老母一同入住申府的。叶氏女儿差不了申容几岁,今年年初说了一户人家。未婚夫唤作韩苌,老家在武州,上月也一同住进了申府。
合着是一家子人都过来了。
那往后她回去,岂不是像个局外人了?
阙楼高台的寒风冰冷刺骨,犹如一把把锐利的刀子从皮毛袄子扬起的缝隙之中往人身上钻,冻得人经不住一颤。她迎风眯起了双眼,眺望宫墙脚下的申氏府宅,隐隐瞧见大门前挂着的一双红灯笼,意识却反而由此愈加清醒。
那风也仿佛能吹走所有悲哀、脆弱的情绪,里头藏着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就算世事变迁,只要能平安活下去就行了。
只要——能活下去。
“回头要记得叫陈令全安排好,年底前必须完工。”
阶下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伴随着几人上石梯的沉稳步伐。
申容回首迅速转身,捻裙躲到了拐角一处石壁的后头。
那声音便几乎同一时间停住了。连着脚下再挪动个几步后,也没了动静。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往失修多年的阙楼过来,多半只能是宫内巡视的禁军了。她偏着头去瞧地上的人影。
成帝自占领皇城之后,所用禁军皆是从襄国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里头各个能人强将。她还没这个自信,方才的动静真能逃过这些老兵们的耳朵。
储妃深夜独身出现在南宫的老阙楼上,说来确实令人匪夷所思。她抿了抿嘴,捏住了长袖。
那道声音却忽地从墙后再响起。距离很近,不是隔着一道石壁,仿佛就在她耳边回荡。
“你是哪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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