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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手表静静地躺在枕边,孟梵川动作顿在那,心中忽然拧过一阵痛。他在床边坐下,视线缓缓落到岑蓁身上,她醉得太凶,放到床上就睡了过去。脸上的泪痕还有些没干,眉还是会时不时地蹙起,睡得不安稳。孟梵川垂眸,轻轻执起她的手,在这一刻忽然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他站得太高了,从没站在她的位置想过,她也会有不安,也会陷在他自以为的爱里困惑。在她眼里,放荡风流的豪门少爷才和模特有过一段情,转头又去沪城招惹她,谁又敢往前再踏出一步?他以为没有留情,就可以把那些事撇得干净,却不知发生过的事必然会留下痕迹和非议,无人敢置喙他,那些非议最终落到了无辜的岑蓁身上,让她一个人承受。岑蓁说不想再见他,是他活该。可她也说了想他,还留着他的表,是不是代表对自己还有感情?孟梵川不知道,他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床上的女孩,抚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把岑蓁的手放到被子里,孟梵川去开门,看到来的是池玉。池玉今天没有去饭局,她在隔壁房间追剧,刚刚依稀听到过道有走路的声音,而后隔壁似乎开了门,又关上。池玉当时也没多想,可继续看了会电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发消息问莫湘,莫湘也回得简单,说岑蓁醉酒先走了。怕岑蓁是一个人回的房间,池玉当即就跳下床来隔壁敲门。眼下门打开,池玉看清站在面前的男人后,张了张嘴,半天才缓过神:“……少,孟少爷?”内心却在疯狂os,他们怎么又在一起了?!助理来了,孟梵川便不方便再留下了,到底两人现在的关系还不清不楚,岑蓁又醉着,孟梵川不想授人话柄。何况,他现在也想去确定一些事。“她喝醉了。”孟梵川对池玉说,“在这守着她,别走开。”池玉从震惊中迟钝地回神,连连应声,“好,我会的。”离开后孟梵川就给温蕙打去电话,“她见过那个模特,这件事你知道吗。”温蕙那会儿还没下饭局,在包厢外接这个电话,愣了愣,“你说朱迪?”“鬼知道她叫什么。”孟梵川没耐心。温蕙反应也快,似乎瞬间将所有事都串了起来,后知后觉,“深圳,我带蓁蓁去深圳拍照的那次,在摄影厂遇到朱迪,但她只是和我打了招呼,难道私下去找了蓁蓁?”一定是这样了。去拍照前还开心地跟自己说回来会说他想听的话,还跟他分享自己的拍摄花絮,可回到沪城后忽然就好像变了个人。“找她出来。”孟梵川眉间拧起浓浓恹意,“我要跟她见一面。”顿了顿,“还有件事——”-岑蓁这一觉睡到了隔天早上九点。宿醉让人头痛欲裂,酒意退去,岑蓁睁开眼,第一眼觉得周围环境有些模糊,但也只是片刻就认出来是自己的房间,可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又是怎么回来的。她挣扎着坐起来,努力摇晃自己的脑袋,正在一旁玩手机的池玉看到后马上绕到床边看她,“醒了?”岑蓁有些迷茫,“你怎么在这?”话音刚落,她视线无意识一瞥,看到自己穿着bra底裤的样子吓了一跳,“我怎么这样就睡了?”说实话,池玉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敲门之前这间房里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应该很激烈。池玉耸了耸肩,“你喝醉了,孟少爷送你回来。”“……”岑蓁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张嘴想说什么,断片的思绪忽然连接到昨天还清醒的时候。她在包厢被沈泽生为难,一口闷了那杯白酒。后来她觉得难受,想吐,出包厢想透透气,再后来……孟梵川好像也出来了。岑蓁的记忆到这里就没了。可她怎么会穿着内衣躺在床上?他对自己干什么了?“池玉……”岑蓁心跳加速,脸瞬间不知所措地红了,“你来的时候他走了没?”“没。”“那我们在干什么。”“没干什么吧。”池玉委婉地顿了顿,“就是衣服啊浴巾啊掉了一路。”“……”池玉说完指旁边,“大衣在门口,里面的裙子脱在卫生间洗手台上,浴巾也湿湿的掉在地上。”“……”岑蓁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拼命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和孟梵川在这间房里做了什么。岑蓁强装镇定地给自己披了件睡衣,慢吞吞去到卫生间。既然不记得了,她便努力想让自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岑蓁挤牙膏刷牙,刷着刷着,无意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嘴,一些身体记忆忽然不连贯地涌入脑中。她好像和他接了吻。就在外面,在进门后。他们很紧地抱在一起,吻到窒息的感觉很深刻,甚至……那件大衣,好像是自己主动脱掉的。岑蓁牙刷呆在手中,强装的镇定忽然就崩塌了。她在干什么!她怎么能跟他……还是在喝醉了不清醒的状况下,她什么都不知道!等等,他们为什么会用浴巾,他们一起洗过澡吗?还是他帮自己洗了澡?!岑蓁手撑在洗手台上努力回忆,可皮肤触及冰凉台面那瞬,她心中莫名又是一惊,一些模糊的记忆隐隐约约跳出来——孟梵川好像把她抱到这里坐着过。她坐在这里干什么?衣服脱了,浴巾湿的,她坐在这里,总不可能在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一些不可描述的成人画面涌入脑海,岑蓁脚下软掉,扶着墙半晌才喊池玉,“池玉!”池玉闻讯赶来,“怎么了?”“这里,这里不要续了。”岑蓁不敢相信自己醉了竟然这么疯狂,磕磕绊绊:“今天就去剧组下榻的酒店。”“啊?”岑蓁怕孟梵川忽然找上门来,她无法想象到时候自己要怎么面对他,明明才说了不要再见的人,晚上居然脱光了在卫生间……太混乱了。酒果然不是好东西,她真不该逞强喝那一口。岑蓁懊恼又尴尬,只想光速逃离这里,池玉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帮她收拾行李,默了默,“我还以为你们旧情复燃了。”“不可能。”岑蓁一口否认,面颊心虚地发烫,她垂眸拨了拨头发,似是对昨晚做出解释:“意外而已。”池玉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罢了,她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吧。莫湘这时敲门过来,见摆在房里整整齐齐的几个箱子怔了怔,“这是要去哪?”岑蓁故作镇定,“昨天谢导不是说剧组的酒店已经定下了吗,我打算搬过去。”“可下个星期才开机,你这么早搬过去干什么?”莫湘有些莫名。“我……想提前过去安静安静,酝酿情绪,找状态。”岑蓁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莫湘顿了顿,还是支开池玉,“你去办退房,我跟蓁蓁有话说。”池玉离开,莫湘拉着岑蓁坐下问,“你和那位孟少爷开始多久了?”知道莫湘肯定因为孟梵川昨晚的那句话误会,岑蓁沉默了会,还是承认了彼此的相识:“不算开始过,应该,也不会有开始。”这句回答虽然模棱两可,但一句“不会有开始”至少让莫湘暂时放下心,她叹息,“蓁蓁,我不是不让你谈恋爱,只是……”只是孟家那样的人家,之于普通女孩来说,原本就是遥远不真实的。父母都是名门望族,资产不可预算,声望更是横跨两岸,庄孟两家随便拎个人出来不是书香世家就是贵戚权门的后代。岑蓁要怎么在这样的阶层中找爱情?越是这样的人家,越难有童话故事发生。或许是圈子里待得太久,莫湘被太多现实浸染,叹声气,也不想把话说太绝,“不过我也听说那位二少爷做事特立独行,你要是喜欢他,一定也要先确定了对方的心意才好。”岑蓁明白莫湘的意思,却没有否定那句“喜欢”,只点头,“我知道,我现在只想先拍好电影。”“能这样想就好。”莫湘语气忽然轻快了,“忘了告诉你,昨晚我问过谢导,大学生电影节的事他让你不要有顾虑,直接参加,他会在现场官宣你出演《坠落》女一的消息,你要做好准备,到时肯定会上热搜。”“……”莫湘随即也退掉了房间,三人转道去了剧组给演员安排的酒店。《坠落》在北城郊县的一个小镇开拍,距离市区开车要两小时,司机帮忙拎着几大箱行李上车,正要启动出发时,岑蓁忽然想起了什么,找出之前孟闻喏给自己的地址问司机,“我们会经过这里吗?”
司机在导航上看了一眼,告诉她是两个方向,不会从那边走。岑蓁只好作罢。来北城后一直在忙,也没顾上去那位香薰师的品牌门店打听纸巾的主人,既然今天不顺路,也只好改天再说。车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气氛安静,宿醉后的精神不太好,岑蓁阖眼打算眯一会,刚要睡着,池玉的手机响了。岑蓁并没在意,还打算继续睡,直到耳朵里落来池玉的声音,“孟少爷?”岑蓁一个激灵惊醒,马上睁开眼看着池玉。池玉接到孟梵川的电话也很突然,不知该怎么应付,只好假装重复他的问题,“什么?你问蓁蓁醒了没有?”岑蓁马上疯狂摆手。池玉会意:“哦,她还没醒。”不知又说了什么,池玉礼貌说好,拜拜,挂掉了电话。岑蓁大气不敢出一声,忙问:“他说什么?”池玉:“说你醒了告诉他一声。”前排的莫湘朝后看了一眼,孟梵川身份特殊,她不便过多追问,只能提醒岑蓁:“你有什么想法跟他直说,躲解决不了问题。”岑蓁在位置上掩面埋着头。她要怎么跟他直说?说自己喝醉了就原形毕露,说不再见面结果却疯狂接吻甚至——岑蓁不敢想自己在洗手台上和他做了什么。她没有经验,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感觉,现在脑子里懵懵懂懂,胡思乱想。反正已经决定要断掉联系,就这样躲远点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至少……先缓过眼下这个尴尬的时间点。两小时后,三人到达剧组下榻的酒店。小镇没有城区那样好的条件,谢庆宗已经算是找了环境最好的一家,包下整栋楼给剧组做休息之所。岑蓁到的时候,也才只有几个为拍摄做搭景的美工和后勤场务入住,其他演员都还没有过来。整栋楼空荡荡的,很安静。岑蓁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行李又一件件地搬出来,正整理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翻箱倒柜地开始寻找。找不到,她喊来池玉,神色有些着急,“小玉,你看到我一块表了吗?”池玉:“什么表?”“男士的,银色的。”“……没看到呀,你放哪儿了?”岑蓁也不是很确定,她前几天把表从垃圾桶捡出来后先是放到床头柜里,后来有天睡不着又拿出来看,再之后……她好像放回柜子里了?岑蓁也记不太清了,这几天事情多,心情又不好,她总是浑浑噩噩的。池玉见她好像很紧张那块表,咳了声,“孟少爷的啊?”岑蓁眼底微动,没什么底气的小声:“不是。”池玉又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行吧,她说不是就不是。池玉也加入帮她找表的队伍里,两人把行李箱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会不会掉在了酒店?比如床底下,床缝里,我们也没注意。()”池玉这么一说,岑蓁觉得的确有可能,马上给酒店打去电话,让服务员帮忙去房间找一找有没有遗落的手表。-另一边,孟梵川始终没有等到池玉的电话。下午两点,他径直去楼下岑蓁的房间敲门,无人开门,倒是遇到了前来打扫房间的保洁阿姨。≈ap;ldo;里面的小姐上午十点半就退房了呀。3()3『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保洁阿姨说。孟梵川皱了皱眉。十点半?他十一点给池玉打的电话,还说岑蓁没醒。助理肯定不敢撒谎,这应该是岑蓁的意思。可她这又是什么意思,睡了一觉起来就悄无声息地跑了?孟梵川拿出手机,正要给岑蓁拨过去,酒店大堂经理忽然拿着对讲机从电梯走出来,他行色匆匆,似是有要事要办,忽然见到孟梵川在过道,又停下恭恭敬敬打招呼:“孟少爷,您怎么在这?”孟梵川入住万悦的事酒店高层都知道,那间222早被标记成重点房间,每天进去换洗打扫的都是酒店资历深厚的老员工,根本不敢有半点懈怠。“过来找朋友。”孟梵川见他似乎要进岑蓁这间房,问,“你做什么。”经理唉声叹气,女明星打电话来说丢了表,还是上百万的名表,接到电话后的工作人员赶紧上报给经理,经理一整个汗流浃背,直接决定亲自过来找。这要是找着了还好,找不着就又是一桩麻烦事。“那您忙,我先去帮忙找表。”经理说完便要进房间。孟梵川站在门口微顿,莫名低头勾了勾唇,他收起手机,不慌不忙地叫回着急的经理,“给岑小姐回电话,就说表找到了,你要亲自给她送过去。”经理愣住:“啊?”忽而又从“岑小姐”三个字里反应过来,眼前的大少爷跟那位女明星肯定是认识的。能做到经理必然也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孟梵川这样说必然是要为那块表兜底,他当即心领神会,拿出手机给岑蓁回电。岑蓁是用池玉的电话打过来问的,所以现在接电话的也是池玉。小姑娘毫不设防,听说手表找到了,非常开心地把地址告诉了经理,浑然不知下一秒,经理就将地址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另一个人。挂了电话,池玉立刻发消息告诉岑蓁手表找到了,谁知岑蓁的手机随即在房里响起,池玉这才发现她手机留在房间充电,并没带走。岑蓁是刚刚出门,莫湘带着她去已经搭好景的李桃的家熟悉环境。池玉只好作罢,又觉得她不知道也好,待会回来看到手表突然出现可能更惊喜。打定让岑蓁()惊喜的主意(),池玉一边收拾房间一边等着万悦的人把手表送过来。边等还边想?()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就是周到,相隔快两小时的路程都要亲自送过来,不愧是顶级酒店。时间转瞬而逝,帮岑蓁把所有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归类整理好后,房外终于有人敲门。岑蓁有房卡,肯定不会敲门,所以来的肯定是送表的人。池玉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庆幸总算赶在岑蓁回来之前达成了这件事,抱着满脸的雀跃和得意去开门,所有神情却在开门后戛然而止。池玉看着面前人,木讷地张了张嘴,只觉得眼前一黑。-岑蓁来得早,在酒店待着也没事,便和莫湘先到布景的地点来看了看。这里是李桃母亲没改嫁前的家,藏在小巷子里的砖瓦房,下雨天的时候会漏水,全家最值钱的就是一台彩色电视机,却总是没有信号。厕所常年用桶接着滴答的水,李桃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母亲却有一张化妆台,上面的口红是最廉价的艳红色。穷到怕了,才会让李桃的母亲在改嫁后做出太多自私又疯狂的事。岑蓁走进这个房间已经感觉到极致的压抑,仿佛沉浸在李桃的世界里,那个女孩也曾拼命想要走出被桎梏的人生,也曾想过有美好的未来,但最终还是走不出命运的圈弄,选择与自己和解,却是与世界毁灭。她的一生悲惨又热烈。离开布景的家,直至呼吸到一点新鲜的空气,岑蓁才从那种窒闷感中走出来,可从角色走回现实,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想到那块表不见了,岑蓁就有种无法言喻的失落。虽然曾经冷漠地说了要丢掉,也真的狠心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可只是堪堪几分钟,岑蓁又还是舍不得地拿了出来。这是孟梵川唯一留下的东西,就当是做个纪念,纪念她这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纪念她也曾炙热心动地喜欢过一个人。岑蓁不想失去它。彼时天色已经暗了,两人开车回到酒店,莫湘说休息会就去吃饭,岑蓁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刷卡,进门,池玉立刻回头看向她,眼神拼命传达着什么,可岑蓁没看懂。“怎么了?”岑蓁刚开口问出这三个字,忽然看到桌上熟悉的手表,她眼睛一亮,两三步跑过来拿起表,不敢相信地问:“酒店找到了?”池玉:“……”嗯了声,“找到了。”“他们还送过来了?”池玉吞吞吐吐,“是的。”失而复得的确是人生最美好的词,岑蓁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仔细检查手表有没有哪里刮花磨坏,顺便问池玉,“你有没有帮我感谢一下他们?”“……没有。”岑蓁觉得小姑娘真不礼貌,怪她:“为什么?”池玉深深地叹气,欲言又止,只好朝岑蓁身后指了指,“要不,你自己感谢好了……”岑蓁捏着手表的动作顿住,从池玉的眼神里终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窗边的沙发上,孟梵川懒散倚坐在那,好像等了很久,见她视线终于落过来才微微坐直,非常礼貌地笑了笑:“岑小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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