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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担忧,可转念一想,却又欢喜起来,这会子已经过了太阳最毒的时候,姜夫人就算真要罚跪,她也不至于太遭罪。
阮如玉正在这儿想入非非,映霜已经笑着出来了,“阮姑娘,请吧。”
阮如玉跟着映霜拾阶而上,步入大殿,心说,这姜夫人倒是个爽快的。
重华宫三面环窗,宽阔明敞,正中央置着一个水缸,缸内浮着几朵睡莲,两侧侍女执着扇子摇啊摇,风生水起,香远益清,又凉快,又雅致。
阮如玉绕过大殿中央的荷花缸,上前款款一礼,“臣参见姜夫人。”
一个清润柔和的声音响起,“百闻不如一见,你就是珃儿时常提起的阮姑娘呀,还真是个妙人,擡起头来。”
阮如玉这才仰起脸,仔细端详着端坐于胡床之上的女子。
不得不说,姜夫人生得很美,却并不是那种很张扬豔丽的美,而是那种温温和和的美,像是一副雾蒙蒙的山水画,棱角都藏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阮如玉暗忖,难怪梁帝爱来重华宫,她若是男人,也喜欢姜夫人的这一款,既好看,又不会过分好看,让帝王怀疑她是妲己褒姒之流,对她起了戒心。
自古帝王爱美人,可是太美了也不是好事,很容易被人斥为红颜祸水,说来也是好笑,一帮大男人打输了仗,却要把罪因归结到女人头上,怎麽好意思呢,就像姜夫人明明没做什麽,可是当年三千士子给她定的一大罪状便是秽乱宫闱。
阮如玉是想查明真相,为萧景衍洗清冤屈,可是贾太后也好,姜夫人也罢,无论她们犯了什麽错,阮如玉也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去泼她们的髒水。
她不屑于此,更不愿于此。
“臣也久仰夫人之名。”
“我的名声?”姜夫人似乎笑了一下,自嘲,“只怕不会太好。”
“夫人说笑了,无论旁人怎样说,只要夫人自己问心无愧便好。”
姜夫人眉心微蹙,她一扬手,殿内宫人便都退了下去,独留映霜在侧。
“阮姑娘,坐吧。”
阮如玉谢恩坐定,此刻,摇扇子的两名侍女已经退下了,殿内一时有些焦热,映霜识趣地换了柄藤扇来扇,水气逸散,总算清爽了些。
姜夫人轻咳一声,再开口时,语气中颇有肃然之意,“阮姑娘,我知道你是个聪慧之人,我也就不和你绕圈子了,珃儿心里一直有你,我是他的母妃,这件事,我不能不上心,所以今日找你过来,就是想问个明白,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阮如玉沉吟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不敢擅作主张,在夫人跟前妄言。”
姜夫人摇头轻笑,“阮姑娘,明人不说暗话,我都开门见山了,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姜夫人这话说得直爽,阮如玉想了想,诚恳地说,“臣不敢欺瞒夫人,臣对襄阳王无意。”
阮如玉说完这话,竟有些不敢擡头了。
姜夫人不似贾太后般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活得肆意张扬。
阮如玉同她说了这麽久的话,她的脸上始终是淡淡的,威仪是淡淡的,笑意也是淡淡的,薄薄一层,挂在眼角眉梢,风一吹,便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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