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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面露不解。虽然他的瞳色确实较浅,但仍是华人中常见的褐色眼眸,眼型也很普通,实在称不上是有特点。仅凭一双眼睛便可明显与他人相别,在王久武认识的人里,大概就只有阴阑煦和凌凛能做到这点。
“靠看我的眼睛来分辨,反而容易和别人相混吧。”
“我认为很好区分,毕竟你的眼睛——”
贯山屏似乎想要作一番解释说明,不过认知本身就是抽象之事,所以他斟酌了半天,最后还是未能组织出一段符合逻辑的词句。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他突然问道。
“当然,那时我和您几乎是同时到达的竹林弃尸地,我还出声拦了您一下。”
王久武语气轻松,脑子里却绷起了一根弦:为何贯山屏要提起这件事,莫非这个敏锐多疑的检察官,是在刚才的闲语交谈中有所联想,进而觉察到东大系列案的某个疑点?
万幸,贯山屏无意讨论那起案件。
然而不等王久武先松口气,男人接下来的话便令他二度绷紧神经。
“说来奇怪,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我居然觉得你身上围裹着一层……一层阳光,”检察官轻声说道,“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准确形容,总之,连带着你的双眼——不,不是你的眼神——连带着你的眼睛都显得十分……十分‘温暖’,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瓦砾铺地、竹节横乱,高大的青年于此现身,蓦地挡住检察官的去路,竹叶摇曳投下斑驳碎影;他打扮普通、衣色灰暗,理该被四周的败蔽隐没,然而不知为何,看着这个青年的微笑,检察官却觉得有一束阳光投落在他身上,一片幽暗中也如此明亮。
检察官认不清青年的脸,但那双澄澈的褐色瞳仁,已穿过男人眼中的迷雾,望进他的心田。
“所以我记住了你的眼睛。”
贯山屏看着青年的双眼。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我很喜欢你这个人。”
这一瞬间,王久武耳中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短短三句话,逐字心头敲,青年呆呆地望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完全不知如何回应。一股可以称作狂喜的情绪开始抓挠心脏,准备向上提拉他两侧唇角,于是青年不得不用力攥拳,才阻止了自己的表情崩坏变形。
“贯检,我也……”
“那就好,”贯山屏莞尔,“和你相处很愉快,因此我也一直期望能和你交个朋友。”
他语气平静,眼神中亦无任何旖旎之意。
基金会顾问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检察官口中的“喜欢”,不过是一种友谊层面的欣赏。
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淋熄心火。
……对啊,贯检结过婚,还和前妻生养了一个女儿,怎么看都不是“这一边”的人。
青年在心里苦笑,反省自己怕不是太久未有亲密关系,所以轻易便心旌摇荡。
绝不该如此。
他强迫自己从辛涩境况中分心,转而回想搭档之前的话,如阴阑煦所言,贯山屏确实将他认作了同类,并且已开始尝试主动亲近;这种心理,自然值得好好利用,至于该如何运作,基金会顾问虽暂时没有想好,但有一点已可明确,那即是今后不得为此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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