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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大人忙了一整天,想来身体疲乏,今夜不妨就在这府中歇下吧,”不容廖湖琦拒绝,贺兰漪便冷着脸让人把他请了下去。
大理寺少卿见状,立刻识趣地说:“郡主,夜色重了,我今夜也想歇在这里。”
“少卿自便,”贺兰漪点了下头。
大理寺少卿离开后,宋知羲立刻叉手向贺兰漪请罪,“我儿年少,顾念不周,以致郡主玉体受损,还望郡主恕罪。”
“相公是说我胳膊上的伤?”贺兰漪瞥了眼面色僵硬的宋少衡,“宋管军已经尽全力将我救了下来,这些小伤在所难免,相公不必挂怀。”
“既如此,我在此替犬子多谢郡主体谅,”宋知羲混迹朝堂多年,漂亮的场面话张口就来。
见宋知羲有话要跟宋少衡讲,贺兰漪正好要去找上官琼儿,就拉着延康子一起离开了前厅。
宋少衡本来转身就欲跟着贺兰漪一起离开,但被宋知羲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去路。
“你到底来干什么?”宋少衡语气生硬,同宋知羲讲起话来,不像是父子,好像是仇人。
宋巍和其他人见状,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
厅内只余宋知羲和宋少衡父子两人,宋知羲满眼心疼地看着宋少衡瘦削的脸颊,“你近日里忙着查案都没好好吃饭吧。”
这两天里,宋少衡除了在开封府衙,就是在魏国长公主府,一天三顿都是和贺兰漪一起吃的,贺兰漪知道他身上有伤,专门嘱咐厨房给他单独做了药膳,怕他吃不饱,让人给他的米饭都是压实冒尖的一大碗,每日里乌鸡汤、八宝汤轮换着吃,他的胃口也比往常好多了,哪里就像宋知羲说的没好好吃饭了。
“没有,我吃的很好,”宋少衡不耐地退后一步,和宋知羲拉开距离,冷淡道:“你若是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件事,现在你也知道了,走吧。”
宋知羲知道要把宋少衡的心暖回来,不是一时半刻的功夫就能做到的,必须徐徐图之。
他也知道宋少衡这两天都是在魏国长公主府用饭,只是贺兰漪年纪尚轻,心性不定,宋少衡身上又有伤,他听宋巍讲这个妖怪很是狡猾,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因而今夜处理完公务就立刻赶了过来。
“明日里赏花宴,我也会过来。”宋知羲走上前一步,缓缓道。
“你来做什么?”
“明日有我在这里给你压着,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来日在官家面前辩解之时,也能有回寰的余地。”
“不需要,”宋少衡冷漠地抬眼看向宋知羲,冷笑道:“那么多年里你对我都不管不问,你现如今惺惺作态给谁看,给我死去的娘吗?那你合该去地底下找她演戏。”
“宋知羲,你我之间不过虚存一个父子之名,如今你有家室有儿女,你就只当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吧,不管我做什么,都跟你无关,你也不要插手。”
说罢,宋少衡离开了前厅,径自去了后院,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此时贺兰漪正在潋菊堂安慰着闷闷不乐的上官琼儿,在明日那妖怪未拔出上官琼儿体内人骨烙之前,上官琼儿绝不能露出破绽。
万一被妖怪发觉自己没有了活路,怕是会拉着上官琼儿一起陪葬。
见宋少衡过来,贺兰漪出门去到走廊,好奇问:“宋相公这么快就回去了?”
宋少衡点了点头,淡淡道:“他平日里忙得很,这会儿就是过来看看。”
贺兰漪察觉到宋少衡和宋知羲之间的关系约莫是不太好,也是,毕竟哪个好爹会把儿子自己扔在应天府长大啊。
“你别难过,你爹这么晚过来说明他还是在意你的,”贺兰漪仰着脸,好心地劝慰他道:“你好歹还有个爹呢,我想见我爹都见不着。”
看着贺兰漪的模样,宋少衡的心口一阵阵地抽痛,他不太会安慰人,只是绞尽脑汁地开口道:“贺兰将军若是,若是见到郡主现如今这番模样,定然会欣慰的。”
“是吧,”贺兰漪歪了歪头,淡淡笑了下,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十分自信地说道:“我也觉得我爹爹肯定会对我很满意的。”
第二天晚上,延康子给贺兰漪易了妆,将她扮作上官琼儿身边的女使,但碍于那妖怪对贺兰漪的举止很了解,因而贺兰漪只是站在水亭边,低头端着茶盏侍候。
而与此同时,同钰、宋安和青窈并未出现在应国公府,而是在魏国长公主府里营造着贺兰漪还在府中的假象。
延康子和宋少衡则易容扮作应国公府的小厮,开封府衙和侍卫亲军步军司的人依旧在大张旗鼓地搜罗后脖颈处有三瓣莲花印记的年轻小娘子。
虽然估摸着那妖怪已经知道了宋少衡会埋伏她,但双方都在赌,宋少衡他们赌妖怪的求生欲,妖怪赌宋少衡他们的百密一疏。
上官琼儿强撑着精神招待上门来赏花的汴京贵女们,贺兰漪、延康子、宋少衡都在紧张地盯着靠近上官琼儿的人。
只要上官琼儿体内的人骨烙被拔除掉,他们就立刻出手抓住妖怪。
园子里灯火阑珊,廊下悬满了黄纸灯笼,芍药、山茶、蔷薇花层层叠叠开得正盛,夜间潮气漫上来,花瓣上凝出了露珠,上官琼儿平日里还会请瓦子里的乐师舞女过府来为宴会助兴,此次也是照常这样做了。
来的人除了有汴京贵眷之外,还有一些同应国公府交好的京中官员、士子,由上官琼儿的兄长在前厅招待。
宋知羲自然也来了,尽管宋少衡并不想见他,可两人毕竟是亲父子,血浓于水,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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