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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自鼻腔吸入肺腑,整个五脏六腑如火灼烤,汗水从肌肤最里面不断往外渗透,与其说是渗汗,倒不如说是渗血,那种筋脉收缩抽搐,又强行舒展再收缩的滋味,比死舒坦不了多少。
而且,这种痛苦并无准确疼痒之处,更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身上攀爬,啃食血肉,不放过任何一处,哪里也别想逃脱。
贺兰香睡了不知多久,又被生生折磨醒,挣扎着就要摆脱谢折,想要去捶打石门,喊外面的人放她出去。
这个时候,除却身上遍布四肢百骸的滋味,所有痛苦都已不算得痛苦,她甚至想拿头撞墙,想用娇贵的指甲去扣划石门,即便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也毫不足惜。
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再不离开这里,她一定会死的。
然而,谢折的力气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大,他摁住贺兰香,与摁住一只羸弱的猫儿无异,即便她再如何挣扎,在他手底下,也只有任由摆布的份儿。
雾气蒸腾,心如火煎。
谢折那双状若桃瓣的眼睛布满猩红之色,显然也在承受莫大痛苦。
但并非因为室内闷热。
真正让他感到痛苦的,是要他看着她痛苦。
他们俩不是情人,是盟友,甚至摆脱盟友那层身份,便只剩下仇恨。
谢折觉得,他绝对没有到心疼的地步,他只是感到,很不舒服。
他谢折何时需要靠一个女人如此折腾自己来保他不受猜忌?
他过往年月经历种种,豁出命打下的战功,似乎都成了笑话,所有的功勋战利品,一切加起来都是过眼云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
谢折心里五味杂陈,双臂抱紧了贺兰香,自己却也在动摇。
“娘,娘……”
泪水打湿脸颊,贺兰香昏在谢折怀中,迷迷糊糊,叫出的不是生命中任何一个男人的名字,一直是“娘”。
她说:“娘,香儿好难受,抱抱我,抱抱我……”
谢折抱紧了她。
他还想张口安慰她,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能一遍遍抚摸着她。
贺兰香的泪水流淌不断,在安抚中逐渐停了挣扎,安静下来,像只羽翼未丰的乖巧鸢雀,抽泣着,微微打着哆嗦,靠紧了谢折,万般依赖。
她由此做了场香甜至极的梦。
梦中她不是出身勾栏的娼妇,没有进侯府享受泼天富贵,她就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食粗茶淡饭,有爹娘疼爱,不必早早看惯酒色皮囊,不必学尽狐媚手段,亦不必为了活命,周转于杀夫凶手身边。
她就只是她自己而已。
“娘,娘……”
梦境美得太过虚幻,即便身处梦中,也知道都是假的。
贺兰香泪如雨下,抱紧了怀中依靠,生怕随时醒来般,留恋万分地道:“香儿好痛,再抱抱我,抱抱我……”
“香——”名字叫到一半,剩下的字谢折实在说不出口。
即便亲密事做尽,连名带姓叫惯了,乍一改口,字眼便极为烫嘴。
几经犹豫,他摩挲着掌下圆润香肩,笨拙开口:“香儿乖,坚持住,一切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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