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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山已经打开盖子,取出吃蟹的工具袋子展开。京纾轻轻拍了下徐篱山的手,拿出一只蟹,取剪子剪钳和腿。京纾的手生得好看,执笔握刀或是其他都能让人将注意力放在他的手上而非手中之物本身,徐篱山仍然记得他们在兰京初见时京纾手握马鞭的样子,黑色鞭子和殷红长穗,无一不显得那只手风情。此时,那纤直的手指熟练地变换工具,在昏黄的烛灯和糖色的合衬下愈发的白,又让人品出一些别样的味道。徐篱山吞咽了一声,盯着那手直勾勾地看,直到它伸过来,将四味合一的蟹肉喂到自己嘴边。“……”徐篱山微微张嘴含住那块蟹肉。温热裹住指尖,一息便分,不知是无意蹭过还是有意勾引,京纾浑身一僵,抬眼看去,徐篱山喉结滚动,朝他露出纯良无辜的模样。看来是故意的。“好吃。”徐篱山意有所指。京纾利落地剥了第二只,伸手塞进他嘴里,说:“好吃就多吃。”徐篱山琢磨着这句话,乐了,在被喂了第三块蟹肉后一仰头,含糊地说:“你别光喂我了,这家是城里的老味道了,你也尝尝。说起这个,我倒稀奇,你竟然没去城中最豪华的食楼买最富盛名的糖蟹。”“卖得贵的自有道理,但我路上路过曲府,他家守门的说徐公子最爱这家‘陈记’。”京纾尝了一块,待咽下后才说,“的确美味。”“他说错了,我最爱的是小垂哥的手艺,其次才是‘陈记’。”徐篱山撇撇嘴,“可惜小垂哥最近都不疼我了。”柳垂近来日日跟着褚凤到处折腾,哪还有空闲给徐篱山做糖蟹,京纾寻思这是个机会,便说:“明日我给你做。”这位殿下在生死之事上格外不娇气,但从前确实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莫说下厨,就好比这吃蟹,以前也有专门的人为他剥蟹,不让他指染分毫油腥。“这可不是今日做,明日就能吃的,约莫得二十来日的功夫。何况如今时节也有些晚了。”徐篱山笑他。京纾又喂他一块,说:“那我明年给你做。”“好。”徐篱山撑着下巴看他,调笑道,“这也算是门手艺活,要不要拜师啊,我让小垂哥减你三成学费。”京纾低头剥蟹,说:“可以,但我要集众家之长,学出一道味道独特的糖蟹,让你一尝就知道是我做的。”徐篱山觉着自己好似那家长,面对孩子的豪言壮志和妥帖心思,是既欣慰又暖心。他敛不住笑,说:“先前我爹来信了,骂我瞎跑。”“我会同他说,不让他再训你。”京纾说。“他还说表哥和付姑娘的婚事已定,在来年开春。”徐篱山咬住京纾投喂的指尖,用齿尖轻轻咬了一口才松开。他慢悠悠地吞下蟹肉,随口道,“年节前后宫中宴会颇多,还有各种祭祀,你何时回兰京?”“我不着急,不要你操心。”京纾用蟹肉堵住他的嘴,不高兴了。徐篱山笑起来,有些无奈地“哎呀”了一声,悠悠地说:“我还说若你这个月有回京的打算,我就跟你同路,可惜你不想回,那我只能自己回去咯。”剥蟹的轻微动静倏地停下了,屋中安静得过分。对视良久,京纾在徐篱山含笑的目光中抿了抿唇,说:“……回。”
“真的?”徐篱山逗他,“你看起来不太情愿的样子,你若真留恋此处,我也不会强求,总之这路段我也熟悉,一个人回去也可——”“啪。”京纾将剪子拍在小几上,用手掌死死地摁住,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我、想、回。”再逗的话老虎要发飙咬人了,徐篱山见好就收,说:“好嘛好嘛,一道回。”在安平城一起住了些时日,京纾鲜少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他是当真打定主意可以跟着徐篱山跑一辈子。徐篱山回了快乐老家,整日逍遥自在,看起来好似完全忘记了兰京,却不想把口开得如此突然。“我没有强求你,”想了想,京纾还是说,“你若有不愿,哪怕分毫,都可以反悔。”“为何不愿?”徐篱山说,“虽然我自小在安平城长大,但兰京也有兰京的好,况且我自认为在哪里都能混得开。”京纾继续剥蟹,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为何还问我愿不愿意?”徐篱山撑着小几,在张嘴接过那块蟹肉前用很平常的语气说,“我愿意同你回家了,不悔。”家。京纾琢磨着这个字,声音轻微地发颤,“好。”立冬前后,徐篱山拜别姓曲的一家三口,带着京纾与褚凤等乘坐自己命名的“京纾快乐号”前往荆州,见了师家人。师流萤与父亲一同掌管的一间书楼修得雅致,供学生才子们交友学习,师鸣则与母亲在书楼旁边经营一家茶点铺子,一边供隔壁书楼,一边接待外客,生意都很不错。师鸣还在筹钱,打算盘下城郊的一座马球场,他从前在兰京就很喜欢打马球。师流萤还是以前的样子,平日在书楼忙活,能与学生们交谈一二,也学会了对着账本拨算盘。师鸣也没有模样大变,却是比从前多了三分稳重,这些日子想来遇到些锉磨,好在都解决了,徐篱山见到他时,他正在同人谈生意,有模有样的。见他们把日子走上正轨,徐篱山很是高兴,见了师家人之后又去了趟白家庄,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白夫人,感谢她对师家的照顾。被白夫人留下来叙旧一日,挽胳膊搂肩膀,不慎惹得白庄主与家中那位公主殿下都发了醋水,前者忌惮他年轻貌美,后者是单纯的不喜他与别人接触亲密。在荆州玩了三日,徐篱山启程返回兰京。褚凤则继续留在荆州,想多玩一段时日,徐篱山于是把还没有吃遍当地美食、走不动道的柳垂留给了他。“京纾快乐号”装潢雅致,船上书房、膳房、主侧卧房等应有尽有,以前都停在兰京郊外,有专人看管保养。京纾来时便是乘坐此船,只是为了最近距离的“尾随”徐篱山才选择坐商家的船。这日午后,京纾在书房处理公务,徐篱山便在小书房看书,看着看着就倒在地席上睡着了。午睡醒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揉脸,抬手间手腕受到阻力,一串玉撞到地面的声响随后响起。徐篱山“唰”地睁开眼睛,与手腕上的一圈青玉手环以及镶嵌其中的玉链对上视线。大眼瞪无眼,一瞬后,他撑着地坐起来,视线顺着那两截玉链下移,落到不知何时被套进玉环的脚腕上,而手脚上的这四条玉链最终都镶嵌在房间的四面。“醒了。”京纾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剥了皮的水果,还提着个小檀木盒子。徐篱山“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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