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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畴视线却陡然扫过去:“退下。”
他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声音很轻,不过却凛然有千钧之力,护卫俱都是一怔。
一旁在座的,有一位便是那皇城司指挥使聂维聪,此次过来汝城,是专为皇太孙而来,这次阿畴自己找上他,他自然是大喜过望,便快马加鞭给燕京城去函,要先同官家确认阿畴身份,同时让阿畴快些办好汝城诸事,之后便要跟着他回去燕京城面见官家了。
如今看横地里冲进来这么一个小娘子,生得犹如花树堆雪一般,又仿佛和皇太孙很是熟悉,当下也是万没想到。
他多少猜到这小娘子身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就,就——
皇太孙怎地被如此欺凌啊!
其它众人看着,更是不知如何是好,豆腐掉到了灰堆里,吹不得拍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阿畴对上希锦,已经换了另一样面目,低声哄着道:“希锦,事关重大,若不成,只怕有杀身之祸,我不想连累你和芒儿,这才瞒了你,可我绝没有做任何对不住你的事。”
一旁在场其实都是汝城官员,只是今日设宴,穿了便服罢了,如今听皇太孙语气,越发呆若木鸡。
这可是千尊万贵的皇太孙,回去燕京城那就是储君了,结果在这里如此低声下气地解释……
大家面面相觑一番,便匆忙低下头,不敢看,不能看。
这是皇家尊严被狠狠踩在地上的一幕。
阿畴哄着希锦,又拉着她手要“我们去别处说话”,然而希锦哪里搭理,一叠声地骂他忘恩负义的畜生。
旁边几位大人拦又不敢拦,听也不敢听,只恨不得捂住耳朵或者当场晕过去才好。
正急着,卢大人过来了,他才从净房出来。
他见到希锦,一下子认出来了,一时也是惊了。
原来皇太孙竟是宁家赘婿,这昨日求上自己的小娘子竟是皇太孙家的??
他目瞪口呆之余,只觉大祸临头,连忙上前,道:“宁家娘子,宁家娘子——”
希锦冷不丁看到卢大人,也是一惊。
她刚才只见那些男子一个个衣衫华丽,只以为他们是吃酒的,恼恨上了头,如今冷风一吹,又被卢大人这么一唤,陡然清醒过来。
一时只觉浑身发冷,又觉气恨交加,更担心自己那货。
诸般情绪上心头,她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再看那阿畴,她咬牙道:“阿畴,这辈子就当我瞎了眼!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别连累谁!”
说完捂着脸,挥泪跑了。
几位大人越发目瞪口呆,大家面面相觑间,一个个犹如木鸡,是再不敢说什么的。
希锦回到家中,不顾丫鬟奶妈眼光,一口气跑回自己房中,直接扑到了自己床上,之后闷头在锦被里嚎啕大哭。
她用手揪着被褥,捶打着床,恨声道:“爹爹,都怪你识人无能,竟给我找了这样的赘婿,这么不安生的人,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人!娘,我该怎么办,我这日子怎么过?”
她咬牙道:“他自己惹下祸事来,却去和那些大人们吃喝玩乐,好生逍遥,他哪里知道我在家里的苦,芒儿高热呕吐,那么小的人儿,却只有我在他身边,连个爹都没有,多可怜啊!”
“可怜我又要照顾阿芒,又要操心那些货物,又要打理家中诸事,我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还有家里各房,那风言风语那脸色还不是我一个人受着,他倒是好——”
她想起那宴上种种:“那些大人们既对他如此维护,他怎么连家里的事都不管,这难道不是说一声就行了吗?他竟然不管,也不知会我一声,倒是要我一个妇人家抛头露面,去低三下四求人!”
还送上了她娘留下的大金碗!
她的大金碗啊!
早知如此她何必送那大金碗呢!
她这么呜呜咽咽哭着,其间有穗儿小心翼翼进来,说是要准备午膳,她都懒得理会,让她们随意做了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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