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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容宸尚未出声,一名男子已挑起珠帘,对少年连连招手,“云昕,这里!”那叫云昕的少年面色微红,窘迫地放下手中的酒樽,神色已无画桥上的半分佻达,“这……唐突了,还请公子莫要见怪。”蔺容宸既已知道他并非有意冒犯也不好发作,面色甚是平淡,又听少年在他身后道:“松林兄,不是说好了今日着玄衣么?怎地……”那位被唤作松林的人将他引入临座,语带歉意,“方才小二不慎将菜汤洒在衣上,为兄只得脱了……没想竟害得你认错人,罪过。”“哪里。”少年回头望着蔺容宸,笑得亲切自然,“这位公子斯文俊雅,气度非凡,定不会计较严曦方才的失礼之处。”蔺容宸巍然不动,亦不开口。一盏茶后张珣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跑堂。见他吞吞吐吐,神色异常,蔺容宸知道定是有事发生,言简意赅地吐了一个字,“说。”张珣挠挠头,很是难为情。他将马牵到门口,收拾行礼的空当,腰间的钱袋竟不翼而飞。李行之除了痴迷石墨丹青,还喜好雕刻,为官这些年的俸禄除了必要的开支,余下的都花在了这些东西上,当初离开京师,光是各种木雕、石雕就有数车。圣上知他的心思,特意派人从异域寻来一件丝镂玉衣作为贺礼。这丝缕玉衣需马车运送,行程颇慢,待人马行到无锡,蔺容宸调来官差护送,自己带着张珣,轻装上阵,直奔苏州。如今钱袋被偷,剩余的盘缠和银钱都在马车上,远水救不了近火。张珣小声道:“公子,要不小的去李……”蔺容宸的眉头微蹙,他及时闭了嘴。跑堂见他二人衣着华贵,不是缺钱的主,如今却为一顿饭钱嘀嘀咕咕,禁不住道:“我说这位公子,不过就是三两银子,能来得起流云楼的非富即贵。您若是走得急,忘了带,说个住址,小的乐意为您跑一趟。”张珣恨不得堵上他的嘴,又不敢去看蔺容宸,只得央道:“你小声点。”不用想也知道蔺容宸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他堂堂一个王爷竟有付不起饭资的一天,若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叮”地一声脆响,桌上多了一块缀着绿罗缨的麒麟玉佩。张珣一看傻了眼,急道:“公子,这玉佩就是买下整个姑苏城也绰绰有余,怎能随便给人?”“闭嘴!”蔺容宸乜了他一眼,起身道,“可以走了么?”“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跑堂双眼放光,正要去拿,有双手比他更快,“区区几两银子而已,你这小厮讹人家一块玉佩会不会过分了点?莫不是见他非本地人就欺生?”严曦将玉佩还给蔺容宸,乐呵呵道,“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莫要见怪。今日这顿饭严曦请了,权作赔罪。”水亮的眸子,如一汪清水中的墨玉,没有半点俗气,哪里像红尘中厮混的人?蔺容宸接了玉佩,淡淡道:“这银子,我会还你。”严曦倒是一派潇洒,挥挥手,“不必如此客气。”蔺容宸不喜欢欠人东西,这个张珣最清楚,他为难道:“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我家少爷素来不欠人情,你就说个住址,容我们日后登门送还。”“那我就不强求了。”严曦笑笑,“在下住在青旗巷李家。”“青旗巷李家?”张珣愕然。眼前这人莫不是李行之那专爱流连烟花柳巷的义孙?方才他在画桥上与青楼女子拉扯推搡……足以说明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蔺容宸忽地转过身,一双黑眸凌厉地扫过严曦,连一句道谢都没有,疾步离开流云楼,避他如蛇蝎。“……”严曦一脸茫然,刚才若不是眼花,他竟在那双眼里看到一丝怒气和……失望?“你家公子……”严曦当他还在为方才喝酒的事生气。否则的话,他们送你,也不算暴殄天物。”严曦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拿着印信喜笑颜开,越看越喜欢,连连称赞,“这枚比原章更好……带我向令尊致谢。”“不必客气。你不也送了家父一幅画么?我看他喜欢的紧,挂在房里日日观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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