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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暄在一瞬间敛了下眸,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将视线放回正前方——守城门的将士已然开始了关闭城门的准备。他在岑远耳边问:“怕吗?”——咚!更夫猛然敲出一响。岑远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心跳如擂鼓。下一瞬,更夫再次连着敲出两声,同时晏暄又道:“现在还能回头。”城门处的将士已经发现向城门跑去的马,纷纷举起长|枪,口中不断高喊:“停下!”“戌时已到,禁止出城!”晏暄问道:“要回头吗。”岑远双眸轻轻一眨,这一眨眼间,他感受到自己心跳已然快至极限,仿佛战场上行军的号角“咚咚”震响,督促着他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他覆上晏暄的手,道:“我们走。”他这一声几乎是立刻就被卷入周遭的强风,但晏暄旋即反手握住他,一同攥紧缰绳,骤然挥下:“驾!”“赶紧停下!”“何人竟敢——二殿下?!”将士见状立刻举枪迎上,然而在看清马上的人后,他步伐一顿,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去,同时看到还有一人:“晏大人!”然而还没等这几声穿透狂风,戈影已带着二人从城门间的缝隙中疾驰而出!那一刹那,强风如冷刃一般一一划过岑远裸露在外的皮肤,但他却感觉身周有一股暖流严丝合缝地将他包围,被包裹住的双手能感受到源源不断、无坚不摧的力量。他感觉周围所有的呼喊都被挟裹在风中飞速远去,他只听见城门在身后“咚!”地关闭,只听见自己和身后那人的心跳声逐渐融为一体、响彻耳畔。只听见围困他数日的枷锁发出清脆声响,应声而落。软肋防守城门的将士在马掠过身旁的时候本能反应一躲,下一瞬便反应过来,立刻骑马追赶。然而戈影乃宝马良驹,顷刻间就跑出好几里地,将士眼看着那二人背影践踏着尘土逐渐远去,只得拉住缰绳,停了下来。戈影上,岑远下意识想回头看去,但当他转过头后,只有余光瞥见晏暄的小半张脸,而后此人还一手按在他脑袋上,让他转向正前方。“别回头。”晏暄道。岑远呼吸急促,胸膛随着换气的动作时起时落,剧烈的心跳迟迟难以平复。他的双手依旧被晏暄圈在手里,随着颠簸,他指尖倏忽一动,往里蜷缩了一下。渐渐地,四周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农田,周遭空无一人,唯有逐渐亮起的月光笼罩在他们身上,以及他们前行的路上,就好像此时此刻,这辽阔世界中只剩他们二人独享。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直到路与草地的分界已变得不甚清晰,晏暄才微微一扯缰绳,让戈影的速度慢了下来。岑远呼吸还有些混乱,他后背紧贴晏暄胸膛,微微倾斜身体侧首朝后看去,有一瞬间,鼻息几乎与对方的交错相融,混杂在和长安城内不同味道的空气中,萦绕左右。——太近了。岑远心中第一反应就跳出了这三个字。然而与先前不同,这回在这一念头出现之后,他鬼使神差地没有躲闪,反倒是抬了抬眸,将视线从对方的下半张脸挪到了双眼。“为什么带我出城?”他问。晏暄目光一偏,以一个尤为柔软的力度落在对方眼眸上,继而他双臂不着痕迹地拥得更紧,收回视线沉声道:“府中人多口杂。”“你我在府中议事次数虽不多,但现在才想起来。人多口杂。,是不是已经太晚了?”晏暄目不斜视,两手未动一下,笃定地说:“也是一时兴起。”岑远沉着脸,紧紧盯着对方,试图看穿晏暄那副一如既往镇静的神情。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府中自然不会不能议事,可为什么会这么巧,晏暄就在今天“一时兴起”,带着他做出城禁后出城这般……疯狂的行为?莫非……恍惚间,一个荒唐的念头蓦然划过。——他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个念头第一次出现,还是上回谈及关于碧灵的事的时候。只是那回,岑远并未饮酒,脑子清醒得很,思绪中理智的部分很快占了上风,在心里将这荒谬的猜测狠批了一通。——晏暄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在他上一世中发生的事情。然而今日,一些模糊的东西再次接踵而至,众多机缘巧合让这个想法卷土重来。这一回,岑远显然没有像上次一般的定力与判断力。“晏暄。”他轻声唤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晏暄始终泰然自若,垂眸扫了他一眼,反问道:“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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