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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岁裹着裴珩的外袍,游魂似的回了房间,这夜熬了太晚,又让风一吹,他脑袋有些闷痛。往床上一躺,谢岁卷着被子开始思考裴珩到底要做什么。
没有睡他,没有拿沾了盐水的鞭子抽他,也没有让他跪下去学狗叫,居然就单纯的批了一个时辰的折子……不对,裴珩那种黑心肝的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必然有阴谋。
谢岁在床上煎熬的翻来覆去,却始终想不通关窍,直到天将明时才堪堪入梦。
翌日辰时。
谢岁躺在床上还未完全清醒,便听得女人极为欣喜的声音从帐外传来,“那小郎君还没起?小声些,快让我瞧一眼。”
床幔被人慢慢卷起来,阳光透进床榻内,谢岁在被褥间动了动,抬手往眼前挡光。只是眼皮沉重,浑身酸痛,他想让人从房间里出去,然而张嘴却只能吐出极其沙哑不明的气声。
“小郎君,不好意思,可是将你吵醒了?”床幔掀了一半,谢岁睁眼,眼皮沉重。
“呀!你脸色怎的这般差?”女人的声音几乎在谢岁耳边响起,紧接着他额上便落了只冰凉的手,袖笼间有熏染后的兰花香气,这让谢岁想起自己的母亲。
“好烫,你们这里都怎么伺候的?昨夜这边无人照看吗?”原本轻柔的声音顿时严厉起来,谢岁隐约看见床边瞬间跪了好几人。
“昨夜公子回来后便歇下了,没有叫人。”忽然有男人的声音传进来,生硬冰冷,“主子既没有安排,属下便不会乱做主张。”
谢岁昨晚上回来的路上根本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忽然冒出这么多……应当是府中暗卫。
“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罢了,都起来。”床幔后站了个婀娜的影子,像是叹了口气,“你们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去备水,另外去将陈大夫请过来。”
床幔外有侍女小声应是,随后是匆匆离开的脚步声。
“王爷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不懂体恤,昨夜侍寝后怎么能直接让你自个儿回来呢?”那女子坐在了床侧,“瞧这小脸,烧的通红。”
谢岁脑子混沌,他支愣起身体,想解释一下自己没有侍寝,自己只是在书房帮忙。然而好不容易爬起来,刚直起身体,便看见玄色的绸缎从他身上滑落。
昨夜他竟是穿着裴珩的外袍睡的。
谢岁一僵,赶紧将衣服扒拉紧实,抬头就看见那衣着华丽的女人正坐在床榻边捂嘴轻笑,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了月牙儿。
“小郎君莫要羞,姑姑什么没见过?让姑姑瞧瞧,哟,生的可真俊俏!”那女人约莫三十出头,打扮的很是雅致,容貌秀丽,她半托着谢岁的脸,转头冲着身后跟随的侍女笑道:“你瞧,这可怜的小模样,公主必然喜欢。”
公主……
谢岁清醒了。
他记得裴珩的娘亲是昭华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姑母。裴大帅与长公主早年成婚,两人共育二子,只是后来裴家大郎君战死,夫妻之间疑似因丧子产生矛盾,感情不睦,数年后和离,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裴大帅死了,裴珩袭爵,公主便又同儿子热络起来。
眼前这女人应当是从公主府过来看望裴珩的女官。
该说不愧是公主府的人吗?对他一个“男宠”都如此和颜悦色,礼数周到。
女人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岁刚想回答,转念一想,垂眼羞涩道:“奴叫元夕。”
他从前听人说过闲话,昭华长公主闺中时与他娘亲不和,直到后来她们分别嫁人方才消停。虽然不知真假,但警惕些还是好的。
加之后来北伐,裴家主战,谢家主和,他父亲那时大权在握,没少打压主战派,有段时间他爹下朝回家要找个侍卫护送,就是怕被军中将士套麻袋。至于谢岁,他直接套的裴珩麻袋。
他们一家基本把裴珩一家子都得罪完了。若是让长公主知道他是谢家人,莫说喜欢了,怕不是立刻让人将他从王府叉出去打死。
公主府绝不可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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