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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始至终不都是在配合他说的话吗?
他凶什么凶。
浓密纤长的羽睫恹恹垂落,盖住了那双清凌凌的眸子。
一旁的裴子星稍有怜香惜玉之心,正欲好心问宁沅是否需要引路,还未开口,却被端坐在椅上那人抢了先。
“是等我亲自相送吗?”
……明明是同样的词句,可是从沈砚的嘴里说出来,总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好像是在阴阳怪气。裴子星想。
宁沅不蠢,自是知道他这是在催她出去。
可她也不想来啊。
她那天已经推脱说他日理万机,不愿叨扰。
逼她报恩的是他,主动让她搭手的也是他,如今嫌她碍事,要赶她走的,还是他。
凭什么?
她垂着眼睛,憋着心头的一口气,抬高了些声音,气冲冲道:“不必了!”
推门出去的那刻,她依稀听见裴将军问沈砚道:“宁小姐要送你贴身衣物?”
“她这算是主动以身相许吗?”
……
审讯室的门阖上,隔绝了内外的声音。
沈砚拨了拨手,示意明决为那女使上刑具,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顺着裴子星的话冷笑道:“她还需要主动以身相许?我们本就有婚约缠身。”
裴子星望着面前的冷淡容颜,为宁沅惋惜道:“不过你方才也太凶了点,我瞧她都快哭了……”
明决将刑具收紧,伴随着女使痛苦扭曲的神情和凄厉叫声,沈砚云淡风轻道:“我们爱耍小孩子脾气的人,本就是这样子的。”
*
宁沅挎着小脸往会客室走,走至一半,便开始后悔她方才吵架没发挥好。
仔细想想,她抬了声音不假,但是比起沈砚的不怒自威,就显得非常没有气势。
反倒像是在……娇嗔?
她那时就该趁他不注意,拿怀里的包裹砸他!
丢在他脸上,再转身潇洒离去!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窝囊。
她慢吞吞地回到会客室,想着要不然把包裹留下,自己独自走掉算了。
可眼见此地人来人往,沈砚先前又说这件衣裳是他母亲亲手做的,若是弄丢了,他定会对自己不依不饶,纠缠不休。
她勉强再等会儿好了。
等他出来,她就拿这包裹砸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心情不大好,也没心思喝茶,只瞧着泥炉上的水壶白烟袅袅,起起落落。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所在的房间大门终于开了。
她忙带着包裹起身,却见是那名女使先从房中拖出来,整个人紧闭双眼,面色惨白,掩在袖中的十指鲜血淋漓。
只一眼,她便扶着门欲呕出来。
裴子星命人把那女使往长廊深处拖去,回首见她捂着胸口干呕,便阔步走了过来,为她添了杯桌上放温的白水,颇有分寸地递给她:“宁小姐,受惊了。”
她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稍压了压心头的恶心,旋即抬首冲他感激一笑:“谢谢。”
裴子星垂眸看着少女尚有些泛红的眼尾,想起先前房间内她的窘迫,宽慰道:“沈执玉素来是这样的脾性,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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