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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第2页）

黎硕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现在在同一所中学上学，他成绩优越，两人又要一同写作业，黎硕自然知道她的成绩落后于人，他作为他的哥哥，自然承担了教导她功课作业的任务。

她的成绩多么、多么差啊，作为校园风云人物的亲妹妹，居然在初一上学期期中摸底考试的时候倒数第一。

黎晓希在这一段时间非常内向自卑，不管是此后过了多少年，黎晓希回想起那段时间，都只觉得昏暗，没有朋友，没有老师，没有广袤的田野，没有蛙声一片，只有打红了的成绩单和其他人异样的目光笼罩着她，是无尽的冷漠冷眼相待。

唯有黎硕在这段时间里，在教导她作业的时候给予了她独一无二的关注。从零开始教导她，帮助她提升了成绩，让她终于可以在人前抬得起头，不再是班级成绩排名的最后一行。

她由衷敬佩他，敬爱他，却也敬畏他。

她一直都觉得黎硕是一个好学生，好同学，好哥哥，好的家人。

但有的时候，又觉得不是。

从黎国忠的手下成长起来的这么些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越来越让人看不懂。

但看不懂就看不懂吧，他的成绩好啊，他符合所有人的期望啊。

黎国忠和陈文芳应该是这样想的。

而长时间与黎硕相处的黎晓希，更能感受到外人口口称赞的哥哥黎硕，似乎有不为常人所知的一面。

她依赖他，同样也发现了黎硕在依赖她，她每天除了上课以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和黎硕在一起。

新年晚会的时候，她所在的班级要排演话剧《守株待兔》，黎晓希那个时候已经刻苦学习了好几个月了，想着克服自己的懦弱，想要在新的班级有点存在感，努力融入这个集体中，于是她报名出演了话剧里的兔子。

想起黎硕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眸子，她内心恐惧地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没有主动告诉他。

只是最终还是没有瞒得过他，台词背熟之后，有一天放学，话剧负责人说演出服装到了，顺便要去大礼堂排练，让所有人都留下来。

黎硕每天准时在放学的时候来接她，只是她在初中部，她的放学时间比高中部早，于是她心存侥幸，想着应该耽搁不了多长时间，跟着排演话剧的其他同学一起去了。

时间流逝，她忘记了下课会来接她的黎硕，直到她站在舞台上，远远看到站在门口的黎硕时，心脏骤然停歇。

黎硕静静站在大礼堂的门口，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隔得太远，黎晓希看不清他的眼神究竟是怎么样的，不知道他站在那看了多久。

一同排演的同学发现了他，笑着和身为高年级学长的他打招呼。

他缓缓走了进来，走得近了，黎晓希看到他的脸上是和平常一样笑着的。

其他所有人都是笑意融融的，只有黎晓希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一种恐惧从脚底慢慢升起。

黎硕私自替她辞了演出。

又是只有两个人在家，在那间特别厚重的书房，红木的书架摸上去特别温滑，很舒服，一点都不扎手，和黎晓希从前见过的所有的书架都不一样。

还是那张特别长、放在屋子中央的书桌——小时候看特别宽大特别长，但长大后重新看，只是一张普通的桌子罢了，黎晓希和黎硕做作业往常都是一人坐一边。

那天晚上，黎硕冰冷的声音像是有千斤重，从头顶压下来，目光锋利像在凌迟着她。

“跪下。”

黎晓希诧异中夹杂着恐惧的眼神一览无余，黎硕懒懒坐在书桌那头，遥遥看着她，目光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让你跪下，不想再说第三遍。”

在黎硕的注视下，年幼的她害怕地掉眼泪，但是黎硕没有丝毫心软，如同欣赏一件称心如意的作品，亲眼看着她跪在地上，写完了当天的作业。

“要是下次再敢......就绕着家里爬两圈。”黎硕说。

这是他的警告。

后来他又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小兔子玩偶的耳朵和尾巴，让她戴上，然后又跪在地上写了两天作业。

黎晓希学习生物课程的时候学到一个词语——食物链。

食物链，再多没有温度的科学字眼解释，都不是她当时想到的，黎晓希想到的是，在这个家里，她就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大鱼吃小鱼，小鱼吞小虾，剥削与压迫一层一层下传，身处于食物链的底端，是无能为力和无奈。

正如弗洛伊德曾经说过：“未被表达的情绪永远不会消失，它们只是被活埋了，有朝一日会以更加丑恶的方式暴露出来。”

或许曾经黎硕在教导她功课的时候，是真的有想过让她向好发展的。

只是后来，他改变主意了，美丽的花，应该掌控在自己的手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