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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北临的胸口忽然像被压着千万斤的大石,沉重,钝痛,一直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场景像一把锈了的小刀,反复发狠地在心脏上来回划过。原来是他对她刻意的保护害了她。他怕他在朝局中的举动会让她担心,怕她一往无前的天真被诡计侵蚀,正因如此,却也让她失去了判断,失去了防备之心。“皇上怀疑太子并非他亲生。”“昨日淑妃娘娘邀嫔妃听戏,皇上到时恰好唱的是一折狸猫换太子。”“皇上觉得皇后与郑思絮的父亲有染,太子乃皇后与郑家的孩子。”那些宫闱秘辛就被纪北临语调平淡地说了出来,温蹊甚至听不出纪北临在此事中究竟持何看法。温蹊觉着有些匪夷所思,“证据呢?没有证据就将太子殿下软禁,这样岂不是会伤了帝后和气?”“若有了证据,岂是软禁这么简单。”纪北临的手指屈起叩在桌上,眉眼淡淡,似乎并不关心楚季如今的状况。温蹊闻言不吭声,依皇上爱猜忌的性格,宁肯错杀不肯放过,毕竟事关皇嗣,此事上只软禁已经算是留了情的。“夫妻父子之间的情谊就如此脆弱。”温蹊皱眉,忽然道,“可皇上为何会突然起这样的疑心?”“因为淑妃的一句话。”那日太后寿宴上温蹊离得并不近,没有听见淑妃娘娘说的话,纪北临亦是事后打听才知道,眼下一五一十说与温蹊听了。温蹊咬着下唇想了想。“淑妃娘娘几时这么聪明了?”纪北临闻言默默地看了温蹊一眼,一个小姑娘,颇有些老成地评论一个比她长了二十几岁的长辈人物“不太聪明”,确实莫名有些可爱。不过温蹊的确也说到了关键,就凭淑妃娘娘敢明目张胆地在自己宫里给温蹊下药,这样的脑子大抵也想不出拿皇嗣一事离间帝后感情的法子,她身后必然有人帮忙。纪北临记起年雄一案中于人间蒸发的六先生,这一人尚未查明,又来了一个关键人物。寿宴(七)一顿饭下来两人并未吃多少,饶是温蹊,原本特意为了黄芽菜煨火腿而坐下,最后也没有吃上几筷子。即便未入宫前皇后真的与郑大少爷有过什么情感,也绝不会做出与郑大少爷勾结的事情,温蹊不了解郑大少爷,却相信皇后的为人,那是谢家女,永远将家族的荣誉看得比自己更重。“有办法让皇上打消怀疑吗?”温蹊问。纪北临摇头,“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底种下了,就会生根发芽,很难拔除。”“花都能有办法养死,这个也一定有办法的。”温蹊诚恳道。纪北临手背贴着脸偏过头轻咳了一声才将笑意忍住,回过头来又是一本正经。“县主说得对,只要有办法证明此事是淑妃故意为之,目的是陷害皇后,即便皇上仍有疑心,却不会如现在这般重了。”本就是私下见面,纪北临不好将温蹊送回温府,好在温蹊倒也不在意,临上马车前倒还记得纪北临被她这一通打扰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反倒嘱咐纪北临回府后再吃点东西。打酒楼回去,马车停在大门边,温蹊与秋霞下了马车过了回廊,正见两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将一人往马车上绑,温蹊先是吃了一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如此目无王法在她温府做这样的事情,差点让温蹊尖叫出声,待温蹊看清马车边上还有长公主,这才将喊声又吞了回去。“娘。”温蹊小跑过去,拉着长公主的衣服有些怯怯地看着两个壮汉,等看清壮汉绑的人时,倒是忘了害怕。“娘,您绑二哥做什么?”“去和武阳侯府的千金见面。”长公主淡声答道,又叮嘱绑人的汉子,“把他绑紧些,别让他半路上跑了。”鉴于温乔往前相亲逃跑的种种劣迹,长公主“迫于无奈”只好使用非常手段。温乔的嘴被布团塞住,双手双脚都被布条绑紧了,瞪着原本就大的眼睛,呜呜地看着温蹊求救。“娘……”温蹊软着声音摇了摇长公主的手。“难得有人看得上我二哥,这回一定要让他成功啊。”听见妹妹“有情有义”的话语的温乔呜呜的声音更大了。平日里再疼她,一到关键时刻还是白眼狼。目送着温乔离开,长公主转头问温蹊,“你这又是去哪儿了?”温蹊面不改色道:“听闻酒楼最近出的一道黄芽菜煨火腿不错,我去尝了尝鲜。”自家女儿平日里有多爱吃长公主心里自然是有底的,并未多加怀疑。“今日怎么想着穿白衣了?你往日里不都爱穿红衣?”温蹊继续面不改色地乱编,“我看纪北临穿白衣好看,所以我也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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