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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越就笑,不说话了。后来自己对着镜子,想:哥也挺帅啊。他当然知道这事儿。周遭环境摆在那里,一道道怦然心动的青涩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真说什么都不懂,那是装模作样。但也仅此而已。不会利用这张脸,去牟取什么好处。而在遇到应泽时,孟越觉得应泽长得好,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自夸。——这么多年了,终于见到一个和哥一样帅的家伙。那时教室里,应泽看到他,先一怔。等事情讲清,应泽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眉目俊雅,说:“抱歉,我忘记看群里消息。这就给你转钱。”孟越先前也觉得是这个原因。他提醒对方:“还有挺多消息通知的,别忘了看一下。”应泽说好,又朝他道谢。一来二去,两人聊起天。他们都是本地人,只是孟越家在城南,应泽则在市中心。班里不乏海城学生,“老乡”一词不足以拉近关系。可几句话聊下来,扯到之后要印的材料。应泽大概觉得自己交钱太迟、拖延了孟越的工作进度,于是提出,自己订了几本老师推荐的经济周刊,这次发的材料就是那周刊其中一部分的电子版。他问孟越,要不要借整本杂志看看。孟越答应。中应泽的批注。应泽字很好看,端正,大概有意练过,批注也条理分明,直切核心。孟越不知不觉看完整本,到后面,倒是看应泽所写内容的心思更多一点。读杂志正文,也是为了更好理解批注内容。等阖上杂志,孟越想:这人蛮有意思。虽然刚开学,所有科目都在介绍阶段,但应泽好像已经懂很多。他对各种经济学内容如数家珍,做批注时时常提及,对各种数据也能清晰引用。孟越觉得,与他聊专业相关,应该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又惭愧地想,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可能不足以支撑一场交谈。这非但没让孟越失落,反倒让他燃起一点好胜心。他从前散漫惯了,父母对他没要求,只希望他健康长大,生活顺心。孟越是很顺心,可顺心久了,难免无聊。此刻见到生活立起一道小小的山峰,就不由想去攀登、征服。他还书的时候,顺道与应泽聊起一篇文章。两人越讲越多,直到上课、老师站在讲桌前。他们坐第一排,老师也听了几句,饶有兴致,说:“这个内容我们之后会讲到,到时候有presentation,你们俩干脆一组?”孟越无所谓,说:“好啊。”应泽也点头。既然一起做作业,相处的时候就更多。各科老师要求不同,不止有两人小组。但只要组队,孟越就与应泽一起,只是会换其他队友。他们关系渐密。大学期间,孟越的微信好友越来越多,毕业时将将突破四位数。但置顶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和爸妈一起的群聊,另一个就是应泽。那四年里,两人一个住校外,一个住宿舍,只有通宵赶ddl的时候能半夜一起,但也仅仅是看凌晨寂静校园。后来一起工作,终于到应泽家留宿,孟越都睡客房,一样没机会看好友的睡姿。……仔细想来,他还有几身衣服放在客房柜中。不知这三个月来,应泽有没有处理。大概是没有的。此刻,应泽身边,孟越转回视线,愁苦地坐在床沿。他一手托住自己下巴,手肘落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慢慢摸索膝盖。摸着摸着,有点庆幸:还好自己身上尚穿着车祸那天的衣服,不至于当街裸奔。这么想,把自己逗笑了一刻。很快归于叹息。身体完全弓成一个虾米,脑内念头反复:在发觉自己能够“瞬移”之后,孟越第一时间准备回家看看父母。偏偏这回,无论他再怎么用力冥想,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此,孟越原本纳闷,觉得难道应泽家哪里特殊?可月色透过楼道里的露台,照在孟越身上。孟越骤然发觉,自己的手,又成了下午马路边儿时一样的透明。他愣了愣,摸到一点门路:“吃东西”,可以凝实身体。但“瞬移”,会让之前补充的力量迅速消耗。现在这样,大概不是因为应泽家特殊,而是他把之前四个小时里积蓄的能量用完了。孟越想通此节,开始郁闷。他穿过房门,走进应泽家里。在沙发上坐了片刻,身体直挺挺的,往后一靠,就要从沙发背上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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