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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曙:“有心事?”“天子封地的县令,今天来了。”姜恒确实心事重重,把肉挟给耿曙,说道。“哦?”耿曙说,“我没看见,据说叫‘宋大人’,长什么模样?”姜恒今日上朝前路过殿外,嵩县来了一名地方官,朝他问路,顺便亲自送来了岁贡,并带来了一个相当糟糕的消息————雍国兵员出玉璧关了。姜恒将他带到天子书房外去,在门外等了片刻,听见里头传来对话。嵩县是如今天下,姬家唯一的自留地,除却王都,便只有这块区域出产的粮食、物资上缴予朝廷,也正因如此,才支撑了洛阳岌岌可危的地位,不至于让天子与百官全部饿死。他听见这名地方官在书房里说:“王上若愿意,下官可在嵩县募兵,驰援王都。”“算了罢,”姬珣的声音说,“穷嵩县一地,能募到多少人?两千已是了不起,雍人一来,两千人又起得了什么用?”厅内一时缄默无声,姬珣又说:“他们的目标只有我。想将我掳到落雁,当个扯线木偶罢了,想来就让他们来。你么,这就回去,照顾好你的百姓,有这想法,王已很承你的情。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罢。”那名地方官叹了口气,姬珣的声音里却带着笑意。“天若亡我,”姬珣认真道,“劳民伤财,又有何益?天若活我,自有出路。”“是,吾王。”最后,书房内那姓宋的地方官道。“雍人的目标是洛阳,”耿曙听完之后,点头道,“这么说来就清楚了。他们想抓走天子,当号令天下的盟主。据说郑、梁、郢、代四国的特使都在路上,想劝说天子到他们国都内去暂避一时,今天我还看见梁国特使了。”姜恒有点紧张,问:“他没有认出你吧?”耿曙摇摇头,当年他不过是个小孩儿,有谁会注意到他?何况多年过去,他长大不了少,早已变了模样。姜恒又道:“你是不是长得像爹?就怕他……”“爹是瞎子,”耿曙说,“从来就是蒙着眼,他藏身梁国后宫,也没几个人见过。”黑剑已经被姜恒收起来了,不过耿渊生前也几乎没用过这把剑,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姜恒再三确认,才渐渐放心下来。耿曙与姜恒相伴日久,常听姜恒散朝回来后讲论五国动向,大致知道了情况,七年前,针对雍的四国联盟,被汁氏派出耿渊也即他们的父亲,埋伏七年后琴鸣天下,屠尽四国使节以化解。但这场血仇从来没有人忘却,梁王毕颉与上将军重闻死于耿渊剑下后,梁国元气大伤,用了足足七年,才勉强恢复。一夜之间安阳天翻地覆,名唤薛平的太常,拥一名梁王室的远亲登位,继任为梁王。时任梁王不过四岁,如今国内为毕姓复仇的声浪一年大逾一年,要控制住朝野局面,薛平便不得不重启四国盟议,再伐汁雍。雍国即将出兵劫持天子,四国则瞬间警惕,纷纷派出特使,并集结军队,预备在洛阳交战。姬珣绝不能落到雍国手中!梁国首先派出使臣,前来请姬珣到安阳做客,只要天子在自己控制之下,便相当于有了号令神州的王旗。“再过几天,他们还会陆陆续续地来。”姜恒担忧地解释道,“王说,他哪里也不去,就在洛阳。”耿曙说:“万一雍国先进洛阳,抢到人了怎么办?”姜恒:“他说赵竭能保护他。”耿曙没有回答,眼里带着无奈,想也知道他的意思——赵竭如今手下八百员,俱是老弱病残,大军一来成千上万,如何能挡?耿曙说:“若打进来,咱们跟着走么?”姜恒茫然道:“我不知道,娘什么时候来?”耿曙一怔,才想起距离那年初春昭夫人离去,已近叵测心翌日,洛阳宫中能感觉到气氛紧张了不少,侍卫都被派去巡逻了。然而宫中御林军本就不多,八百人里,五十岁上的老人占去九成,佩剑锈迹斑驳,只能四处查看示警。年轻人都被调来,守在主殿前,而郢、代、郑三国的特使,竟是同一天到了。接着,他们在殿上展开了激烈的争吵。“吾王身为天下之尊,绝不应涉险,”郢国特使道,“事有万一,落到蛮夷手中怎么办?郢地以长江为界,依天险可守,哪怕玉璧关破,本国上下,亦愿一保天子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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