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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江随舟回过身去,径直到那坐榻上躺了下去。
已是要在那上头将就一夜了。
他面对着墙壁,并没发现他躺下之后,霍无咎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冰冷的审视,凉得像埋在阳关冰雪中的刀刃。
片刻后,霍无咎收回了目光。
他垂下眼,一直搭在膝头的左手缓缓翻过来,摊开了手心。
那只手,染满鲜血。红烛摇曳下,那手心里握着的,赫然是一把利如刀刃的木片。
那是他在来的路上,从花轿的内壁上硬生生掰下来的。
原本,这木片应该在刚才任意一个他能抓住的时机,划破靖王的喉咙。
但是
他淡淡瞥了一眼江随舟的背影。
就在刚才,他即将动手杀死对方的那一刹那,他对上了那双眼睛。
清亮,干净,却又十分慌乱,像被自己吓到了。
霍无咎闭了闭眼。
木片分明已经攥入了血肉,却在那一刻没有下得去手。
他似乎向来没有欺凌弱小的爱好。
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双手撑在轮椅的两侧,略一发力,便将自己从轮椅上挪到了床榻上。
浑身的疼痛都被牵起,引得他的肌肉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他却分毫未觉一般,手下利落地微微一动,便借着挪动身体时布料的细微声响,将那片染血的木片藏在了床下。
他的目光扫过江随舟,看见他似乎躺得并不大舒服,僵硬着后背,又像是在强迫自己入睡。
嗤。
霍无咎淡淡收回了目光。
第4章
江随舟躺下后便闭紧了眼,只等快些睡着,熬过这晚。
最好第二天醒来时,他是在他的公寓里,被闹钟叫醒的。
但是,即便只是想安稳睡个觉,江随舟也没能如愿。
实是这四下里雕花的床榻,不仅看着硌人,躺在上头更硌人。他只能侧着身子,薄薄的披风搭在身上,能勉强当条被子。
这具病歪歪的身体,娇贵得出乎他的意料。
窄小的坐榻硌得他腰背酸软,即便身处春日的室内,也冻得手脚冰凉。
一整晚,他辗转难眠,根本没法合眼,只得眼睁睁地熬到房间里红烛燃尽,窗外天色渐明。
待到清早坐起身时,他已经浑身疼得几乎要散架了,喉咙也有些发痒,激得他直想咳嗽。
他憋着嗓子咳了两声,揉了揉发晕的额角。
窗外,已经有不少丫鬟候在了廊下。江随舟抬头看去,就见孟潜山正揣着手站在门口,想必是想等他醒了,进来伺候他。
断不能让他进来,他一进来,自己和霍无咎没有同床的事,不就露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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