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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怎么忽然提起这事?”
谢衍应:“成婚时就有这想法,但囊中羞涩,便一直搁置着。本想先在大理寺任职满一年,领了些俸禄再提,可在昨晚听到你梦呓后,思虑再三,便先问问你的意见。”
前边的话,与上辈子谢衍说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听到“梦呓”之时,明毓丽眸中闪过一丝惊疑。
难不成昨晚回来时,见到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沉目静思几息,她侧过身子望向他,问:“我在梦中都说了什么?”
谢衍与她对视,眼中并未异色,回:“不知你梦到了什么,边哭边梦呓,旁的听不清,却是听清了你说你不想待在谢府。”
他似回忆了一番,又道:“哭得尤为厉害,想是待在谢府让你极为不快。”
听了谢衍的话,明毓神色怔怔。
再望向神色与寻常无异的谢衍。虽无表情,可却给人一种他不会说谎的感觉。
成婚六年,谢衍似乎还真没对她说过谎。
昨晚她意识恍惚间看到谢衍,或许想起了一些往事,说不定睡梦中真说了那样的梦话。
暂且找不出破绽,便先信了他所言。
不管她与他还能做多久的夫妻,可他既然提了,那最好是能搬出去。
她转回身,拿起梳篦,心不在焉地梳着发,说:“府中的日子是怎么样的,夫君也是知晓的,但便是我想搬出去,可哪里有这么好搬的?”
“你既想搬,我便想法子。”他说。
明毓心道上辈子就是搬不成,他反倒让帝王斥责了一番,更是与谢家绑在了一块,无情地被吸附血肉。
谢衍除了为人冷漠,却没有对不起她,他们夫妻一场,她觉得还是得提醒他一下。
“夫君现在入了仕途,能为谢家光耀门楣了,公爹怎舍得放夫君离开?”
“况且,婆母虽不大在意夫君,可未必见得能让夫君离开谢府。还是好好思索再提,免得经过多方口中转述,传出去反倒是夫君不孝了,他日说不准都说夫君忘恩负义。”
谢家主母执意不放谢衍走,绝对不会是因为谢衍能给谢家带来荣耀。大概有别的原因在,才咬口不放。
谢衍瞧了她一眼,点头道:“夫人所言,是该好好思量再作决定。”
上辈子他本意与养父心平气和商量,却不想到了最后,却闹到了帝王跟前去。
这辈子他打算,让养母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
明毓:“是该好好思量,别提了之后,到头来里外不是人。”
谢衍点了点头,随后去洗漱。
明毓抹了香膏,又吃了青鸾方才送来的梨。
很是酸甜可口,但梨性寒,也不敢多吃,只吃了两块便不吃了。
她不欲再与谢衍闲聊,放下签子,简单地漱口后便上了榻。
待谢衍从耳房出来,床幔已然放了下来,只剩一室寂静。
晾干身上水汽,熄了外间烛火后,他也上了榻。
纱帐昏暗之下的静默显得压抑,满是沉沉的寂寥。
明毓察觉睡在外侧的人动了动位置,似把手臂横了过来。
感觉到了他的靠近,暗暗拧眉,推脱道:“我今日不太舒服,不太想做。”
说罢,下意识地往里再挪了挪,紧紧贴着床凭。
谢衍一顿,感觉到了她的冷淡,沉默地把手臂收了回来,应了声:“好。”
尽管他没那意思,只是想再度探一探她的鼻息。
二人没再说话。
身体可以避开接触,可床再宽,距离亦是很近,谢衍身上的冷淡的书墨气息袭来,笼罩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和离了三个月,也适应了床侧无人,如今又似回到了以前同床异梦的状态,明毓怎么也睡不着了。
夜色渐深,金柯拂窗,窸窸窣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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