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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珩允侧身躺下,双臂抱胸,躬着脊骨,他感觉每一下呼吸都痛到诡异。
尖锐的疼痛被彻骨的寒冷笼罩着,仿佛堕入冰窟,被千千万万锋利的冰凌所贯穿。
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也消失了,这个夜静得可怕,静到他所有的注意力不得不放在心脏的痛楚上,除了疼痛,世间再无其它。
额角的冷汗凝成薄冰,又被堆满半个床榻的手炉暖化成水,如此反反复复。
他阖上沉重的眼皮,恍惚似要入梦,却在这时,尖锐的疼痛于瞬刹贯穿他薄弱的睡意,他再次清醒过来。
原来,想要在睡梦中熬过片刻,亦是痴妄,上天要他清清楚楚的感知每一个呼吸间的痛彻心扉。
他睁开眼,一盏壁灯洒下柔黄的暗光。
宣珩允从裘枕下摸出被攥皱的帕子,层层揭开,把那两缕打结的发丝小心翼翼绕于指节,他凑近鼻尖细嗅,神情虔诚如等候神明的信徒。
发丝上隐约还有经年累月沉浸发心的紫沉香,却又不同于香炉里燃着的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这抹香是楚明玥独有的。
萦绕在男人鼻息的微弱香气,似阳光下明媚的笑声,格外鲜活。
这束鲜活的光亮,在这一刻,就是和煦的春阳,在宣珩允漆黑漫长的寒冬里,照亮一个前行的方向。
因着这束光,他睁眼捱过了50、50
“净说胡话。”楚明玥坐到妆镜前,“宣明玉是正经八百皇家的公主,皇伯父在时未予她封地,她的公主府就在洛京,她还能到哪儿去。”
丹秋和春儿从外边进来,身后跟着婢女数十人,为首的婢女手中端了盆刚汲来的井水。
诸人开始服侍楚明玥梳洗。
“她来作甚。”半夏递上浸湿的棉帕,“她找郡主准没好事,也不知又打得什么主意。”
楚明玥擦净脸,懒懒道:“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太妃被贬申州,她心里有气,如今本宫不是贵妃,她来找回些场面。”
半夏绾起似缎乌发,用六枝辍紫牙乌的金钗梳了个飞仙髻,又往浓密的发丝斜斜插入一支晃动着碎珠的玉步摇。
“就凭她?”她余光向下丢半个白眼。
楚明玥倒似全不介意宣明玉到来,任丹秋和半夏磨磨蹭蹭给她梳妆,“就凭她是公主,本宫是郡主。”
半夏愣了愣,半晌憋出一句:“她在府上甭想掀起风浪。”
楚明玥从妆镜里瞧她,竟还气黑了脸,笑吟吟剜她一眼,“哪这么大气性,走吧,去前院瞧瞧。”
前院掌事把宣明玉请进前厅,婢女给她上了茶水,但她又怎是本分等候的主,茶盏放下,朝那个从苍鹿山行宫带回的小丫头说一声“本宫去后院找楚妹妹”,就离了大厅一路往后院走。
路过花园,她的目光被靠墙栽种的醉心花吸引,脚下绣履一转,改了方向。
“这就是今年春天才传过来的新品?”宣明玉伸出两指,染着丹蔻的长甲一掐,一朵尚挂着晨露的花朵被她拿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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