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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珩允从位置上站起,这顿他寻了理由讨来的午膳是时候结束了,楚明玥抱着玉狮子起身相送。
送至府门时,宣珩允终究是提议让太医署的太医来侯府给她们主仆三人瞧瞧,被楚明玥谢绝。
直到上马车,玉狮子都未近宣珩允身,楚明玥抱着它,跟得近时,它便一身长毛炸起,所有人都对它今日的怪诞行径不明所以。
唯有宣珩允知晓,灵猫敏锐,定是嗅出了融于他体内的冰蚕余毒。
“怪了。”楚明玥眺望着那辆落下重重帷幕的辇车,漫不经心自语。
她时而揉捏着玉狮子后颈的皮毛,转身回府。
玉狮子在辇车开始行驶之后,就放下了一身似雪毛发,但它半垂耸着眼皮,好似无精打采起来,精气神儿倒是和长生有几分相像。
长生被沈季带去楚明玥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的小型练武场,说是先教他开筋骨。
说是练武场,实则是用铁栅栏围起来的一块儿空地,地上铺着一层厚沙,是楚明玥幼时挽弓、投壶、溜小马的地方。
楚明玥行至后院,路过她精心打理的花园,看到那一片醉心花开得正好,就顺手拿起靠花藤放着的小铁锹,给那几株醉心花松土,像灯笼一样垂下的花瓣落在她肩头、手臂、脸颊。
“郡主。”半夏给那个浇花的铜金长嘴水壶灌满井水,递给楚明玥。
楚明玥把铁锹递给一旁的丹秋,接过水壶开始浇花,她掀了掀眼皮,问:“倒是学会欲言又止了。”
半夏放下卷起的袖角,“不是奴婢不敢说,是听到的坊间传言过于荒谬。”
“哦?”楚明玥唇角噙笑,竟还有了兴致,“怎么个荒谬法?”
“奴婢到医馆买药,跑了几家医馆,才买到这治湿疹的药膏,各家医馆排队问诊的人都排到了门外边,一群人挤着说闲话,奴婢就听了一耳朵。”
说到此处,半夏那张脸绷得紧,“那些碎嘴子的人说,眼下半个洛京的人都无缘无故起了湿疹,可这洛京气候干燥,近日来又无雨水,并不是起湿疹的时候。”
楚明玥忽然停下手中浇水的水壶,思索道:“话倒是在理。”
“在理?”半夏拧起脸,“离谱的在后头,这些人说这压根儿不是湿疹,是天罚。”
霎时,楚明玥的神色凝重起来,“天罚!”坊间向来不会无缘无故有这种风声,就好比腊月时尘嚣一时的“诛妖妃”,不过是蓄谋已久、躲在暗处的推波助澜。
只是,再返京后的昭阳郡主两耳不闻朝中事,当真过着赏花遛弯儿的悠哉日子,是以,眼下坊间愈传愈烈的流言,她并未听到。
而对于朝臣眼中性情大变的元启帝,她更是一无所知。
历来朝局,最怕天降惩戒,谁让每一任帝王都自称真龙天子呢。
楚明玥不解,“元启三年,民间无灾无祸,天罚一说岂不荒谬。”
半夏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在。
“直言。”楚明玥慢走两步,把水壶放在一块青石面上,沿着石板小道往那处凉亭走。
半夏和丹秋跟在后边,二人作叹气状对望一眼。
丹秋忍不住开口,“腊月一场雪,一下就下到了四月。”
楚明玥沉思不语,薄如蝉翼的红绡长褙在她身后垂下,针脚整齐、灵栩的刺绣在金色的日光下盛放。
她穿过百香四溢的小道,在凉亭的石凳坐下,手指撑着额角若有所思。
“数月的雪若是造成雪灾、瘟疫,倒确是天罚,但本宫听闻那连月的雪只对洛京的百姓取暖有影响,且朝廷沿街发放了木炭,未曾听说有人因那场雪丧命。”
半夏接着道:“是现在半城人忽然长起了湿疹,且都反反复复,他们把长湿疹的源头归到了今年雪下多了。”
楚明玥闻言,忽而一笑,这么个说法倒是有趣,历来天灾都是要饿殍遍野、尸山血海的,眼下湿疹虽是刺痒难耐,却未有失命。
且天罚是为惩戒暴君,元启帝在位三年,虽杀不少人,可做的一桩在一件件都是百姓得利的事。
“朝廷年初才和那些远藩诸国开通商路,这些对于百姓们都是利惠之事。”楚明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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