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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易杨拒绝了樊逸舟。
“那么晚了,你一个人……”
“我赶末班车。”易杨并没有给樊逸舟劝说的机会,看了眼手机,转身便往公交站台走去。
樊逸舟还当易杨在闹什么别扭,想追却又不敢,怕当真惹怒了看似温顺实则倔强的易杨,唯有瞧瞧尾随他到了车站,亲眼看着他上了公交,这才安心离开,
易杨站在扶手边,看着一闪而过的樊逸舟的背影,只觉得怆然。他是对不起他的,不在于他注定要辜负他的感情,而在于他对于这种辜负,并没有生出多少愧疚。就像他的母亲,对他父亲的真心弃之如敝履,却陶醉于关于谢锦天父亲的不切实际的幻象中。
他越鄙视她,却越像她,这教他如何不厌恶自己?
眼看着乘客渐渐地少了,拥挤的心上也门可罗雀。
他坐在窗边,在一个拐弯后,看到了曾经的学校,以及学校边上残存的破败的景观。它就好似一个老态龙钟的故人,静静坐在那儿,等待着再次的偶遇,又或是永久的别离。
那一年,谢锦天有了夏雪,易杨没敢问他,是不是忘了年底说过的旅行计划,是不是忘了每年这时候的不见不散。他只是独自背着行囊坐在这里,反反复复数着,结冰的池塘表面被狠狠砸出的残缺。
他厌恶这样弃妇般的自己,厌恶孤零零地坐在这里。他反反复复地想要离开,可每当站起来,却又忍不住想,也许下一秒谢锦天就来了。于是又坐回去,一边厌恶着自己一边等待着。
巡逻的保安绕过来几次,手电筒晃得他两眼酸涩。他合上眼,便看到了谢锦天从前的模样,拿着红线、举着棒冰、捧着相机……都是送给他的,并不为换取什么,可他却将整颗心都交付了。
“过年,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
当时令他心乱如麻的话语,此时却成了一把钝器,耐着性子凿着,直到他心上千疮百孔。
冷……
将背包抱在怀里,扭过头,就看到亭柱上用修正液划下的密密麻麻的爱语。
那么直白的喜欢,那么随意的永远。俗气而幼稚,可却令他心生羡慕。
或许是这一晚太过难熬,他忍不住翻找出了一支记号笔,一鼓作气地拔了盖子,执意地握着,却抖得厉害。
写什么呢?他能写什么呢?
这不是可以述诸笔端的念想,这不是值得引领而望的奢求。
谢锦天不会来了,直到这里被夷为平地,直到他心上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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