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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侍卫提着十来盏灯,灯火通明。许君赫与纪云蘅、邵生三人并肩而立,被完全笼罩在光里,亮得刺眼。
薛久上前,将盒子双手奉上,被纪云蘅接住,捧在了怀里。
她低眼看去,这个盒子虽雕琢得精致华丽,但年岁太久,显得十分老旧。纪云蘅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因此眼眸不自觉染上了哀伤。
他们傍晚从山庄离开之后的确下了山,但并未回去,而是在山下附近的客栈里休息。纪云蘅只睡了两个时辰,然后就被许君赫给摇醒。他什么都没说,但纪云蘅隐约明白这几日忙活的事,在今夜会有个结果。
她强忍着困意跟着来到山上,正好看见一束红色的烟花直冲天际。
随后几人来到山顶处,就见杜家的山庄之外聚集了不少人,以程渝为首,其他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手上拿着利器,原地待命。
许君赫从中走过,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即动身,分列两队像游蛇一般从高墙翻越。
很快,门就从里面被打开,接下来一路也通畅无阻,杜家的守卫无法与许君赫手底下的暗卫较量,一路走过去死了很多人,直到他们来到祠堂前。
“杜大人,你是个聪明人,对付你也让我费了不少力气。”许君赫偏头,对身后的人吩咐,“把人押进来。”
少顷,杜岩就被五花大绑地抬了进来,重重扔在杜员外的身边,骨头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嘴被布塞得
()死死的,只能发出呜呜声音,惊恐地看着自己父亲。
许君赫走上前,从袖中摸出那张画像,展开之后拿给杜员外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杜员外惊惧地瞪着画像,猛地摇起头来。
许君赫将纸放在杜员外的脸边,来回看了好几眼,啧啧道:“当真是完全不一样了,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画像上的人清瘦,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颧骨凸起,右边的眉毛上有一颗大痦子。而杜员外的脸却肥胖圆润,双下巴叠在一起,眉毛上只有一个不大起眼的小疤,乍一看与画像上的人完全无法联系到一起。
许君赫给程渝使了个眼色,他就上前将杜岩一把提起,押着人跪在许君赫面前。
画像拿到杜岩的脸边一比,纪云蘅伸着脖子看,来来回回地比对好几下,恍然大悟,“我道怎么今日看着杜公子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竟与画像上有几分相似。”
说是有几分其实有些多了,至多也才一两分,要仔细看许久才能找出那一星半点的相似。
许君赫道:“十多年前,你假借赈灾之由在外地东奔西走,常年不归泠州,实则是到处寻找民间的治靥术,以此来改变你的面相。其后你又假装在出行途中遭遇泥石滑坡,在家闭门不出休养一年之久,将自己吃成肥胖的模样,难怪泠州的百姓提起你这个大善人时,总说你与从前判若两人。你为了隐藏过往,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杜员外的脸在许多年前就被动过,又胖了几十公斤,因此许君赫怎么也找不到画像上的最后一人,任谁见了也无法将杜员外与画像上那个清瘦的人联系在一起。
只是那日樊文湛上门说起杜家的事时,许君赫脑中隐约浮现了杜岩的面容,这才惊觉他与画像的那人有些相似。
杜员外能在十多年前就有了这一招准备,可谓是十分聪明,只是他太胆小怕死。许君赫正是利用了他那过分敏感的警惕心,才设下了这一局。
他可以笃定,在薛久闯入杜员外的寝房,假装刺杀失败后,杜员外就会谁也不敢信任,只想着逃走。
如此,他才会将手上最大的底牌拿出来。
满堂的灯火仿佛炙烤着杜员外,他淌了满脸的汗,肥胖的身体颤抖着,想说些话求饶,但下巴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发出可怜的声音,像被逼上绝路无力反抗的败兽。
杜岩见状也满眼泪水,不停地给许君赫磕头,发出呜呜的嘶喊。
许君赫叹一声,讥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他站起身,走回纪云蘅身边,道:“打开看看。”
纪云蘅的心跳从抱着盒子那一刻起就飞快地跳着,浑身的血液像是被灼烧一般沸腾起来。
她听见了风在身后喧嚣不止,那是夜的声音;也听见身边所有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堂中杜家父子的哀求声。可在她将盒子打开的那一瞬,似乎所有声音都消失,纪云蘅的世界静谧下来。
盒子里放着的纸张被拿出来,厚厚一沓。
她一张张展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地契,上面写明了房屋所在的位置,建成时间以及面积大小,而后就是签署的名字和按在上面的鲜红手印。卖方是杜旗,买方处则是潇洒俊逸的字体:裴延文。
杜旗则正是杜员外的大名。地契一式两份,宅子卖给裴延文之后,另一份地契合约就一直留在杜旗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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