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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踩到土疙瘩,鞋底硌了下,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迈着内八步伐。
马强强到他身边说:“哥,你在想运动会的事吗,不管定哪些项目,你都别参加了吧,厂里不会同意的。”
陈子轻志气高昂:“只要我拿出好状态,厂里就没理由拦我,机会是要自己争取来的。”
“噢……”马强强送了他一程才转方向去工会。
钟菇正在跟几个同事搬东西:“小马,墙边梯子你能不能搬?”
马强强雀跃地高举手:“能的!我能的!”
“那梯子就交给你了。”钟菇托付重任一般握拳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掉头就吩咐别人,她是个爱安排的性子,条理还清晰,往往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用,同事们都乐得她拿主意。
他们要去文娱场给运动会搭台子,粘贴写好的标语横幅。
钟菇把几个浆糊装布袋里,门外进来个人,她扬声:“孙二,你咋来了。”
“师兄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要我搭把手的地儿。”孙成志进来就用鼻子到处闻,他在一张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一袋油果,问都不问就打开抓了一把,嘎嘣嘎嘣,自顾自地嚼了起来。
对于他的作风问题,工会的都见怪不怪,不稀得说了。
钟菇暗骂孙二长了个狗鼻子,什么都喜欢闻,什么都能闻得出来,甭管是多奇奇怪怪的味道。
她见孙二似乎要找小马麻烦,立即去拦:“我哥呢?”
孙成志满嘴都是油果的腻味:“去找厂长说事儿了。”
钟菇眼神示意小马出去:“什么事?”
孙成志盯着畏畏缩缩的马强强:“车间机器老卡的事。”
钟菇说:“那得跟向宁一块儿吧。”
孙成志鄙夷:“扯屁,用不着他,你哥一个人就能搞定。”
钟明是能搞得定,他做了功课,带了从师傅那获得的提议,和厂里其他老师傅的判定。
以及车间技术科打印的资料。
办公区的园子里,宗林喻一页页地翻着,他指骨修长,指甲修剪得短而平整,纸张轻擦出来的细微声响饱含厚重的书墨气。
“我们集体希望能申请更换掉那两台。”钟明双手放在腿上,板正地坐着。他来了有一会了,等其他领导跟厂长开完会才轮到他。
宗林喻淡声:“到第二季度换?”
“撑也是能撑到那时候的,就是多少都耽误生产率。”
钟明说着,余光捕捉到一块蓝色衣角,厂里的工装服都是那个色,确定不了是哪个,他才要收回视线就见到了一小片脸。
“厂长,向师傅在那边,叫他来讲讲他的看法?”
宗林喻道:“可以。”
钟明吼:“向师傅!厂长叫你!”
竹林里的陈子轻偷听被抓包,他不情愿地挪蹭着屁股起来,慢吞吞地走到那边,距离一靠近英俊端正清风明月的厂长就把嘴角一扩露出笑脸:“厂长中午好。”
宗林喻昂首:“坐。”
“我不坐了,我站着就行。”陈子轻拘谨地垂着手。
宗林喻屈指扣了扣资料,衣着与姿态一丝不苟:“小向,说说你的观点。”
陈子轻心里犯嘀咕,怎么他在宗怀棠那胡编的事被瘫出来了?他偷瞄一眼钟明:“我跟钟师傅是一边儿的,最好是全换了。”
宗林喻微微抬眼:“全换?”
陈子轻垂头看脚尖:“都老了,影响工作效率跟工人的积极性不说,也不安全,早晚都要换的,一次解决就省了来二次三次。”
“但是,”他话锋一转,“但是我们远没有厂长您看到得远,我们听您的。”
宗林喻拿起手边的杯子,转开杯盖喝了两口水,他的嗓音沉缓:“如果第一车间要换机器,那就不能厚此薄彼,其他车间也要来个全面检测,把为厂里奉献多年的老机器一并换了。”
陈子轻忙不迭附和:“是的是的,厂长说得是。”
钟明就搁那坐着,屁都没放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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