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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渔眼睛酸酸的,骑着电瓶车去街上买了一点橘子,然后买了花生和香瓜子。他自己是不怎么爱吃这个,但奶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嚼几粒。她的牙口还算好,七十六岁了,甚至还能吃螃蟹。
小黑在家里跑上跑下,上蹿下跳的,它最喜欢的地方还是家门口的枇杷树。坐在树冠上,不仅能够占据有利视角的高地,隐蔽效果也特别好。
因为它太黑了,藏得又特别深,楚渔想要找它玩的时候,就得到处喊来喊去。
“小黑——黑黑——”黑黑就是小黑的爱称了,楚渔觉得“黑黑”听上去比“小黑”可爱多了。楚渔这么一叫,猫就从树冠上跳下来,甩甩尾巴,又是一条帅猫。
回来的这几天,家里人都小心翼翼地对待楚渔,搞得好像楚渔是什么脆弱的小动物一样。
特别是一家人坐一块儿吃饭的时候,那种目光格外强烈。但吃饭嘛,吃着吃着就聊起天也是件正常的事情。一开始还在说之前生病的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说到他工作上的事情了。
而楚渔,又十分恰好地,说漏了嘴。
张文英听说楚渔被辞了,有些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妈都没听你说过。”
楚渔瞒了好久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露馅。他把事情的原委支支吾吾地说了一遍,他妈看他的眼神又不成器了起来。
主要是,这边人眼里的好工作无非是教师医生之流,楚渔就是个破画画的。不仅是个破画画的,现在还是没有工作的破画画的。楚渔的悲伤,像大海那么深。
吃完饭之后,楚渔就找猫哭嚎。“这也不是我的错,这明明就是世界的错!”他嚷嚷着,把猫翻来覆去地揉捏着,猫一点也不恼,时而喵叫一声表示自己有在听。
楚渔又解释说:“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呀,”他掰了掰手指头,“我明明打了好几份工,对吧。”虽然结果有的不尽人意,但还是小赚了一笔。
猫用爪子拍拍楚渔,告诉他,你已经很棒了。
楚渔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其中充满了一定的嘲讽。他定定地去看小黑,但小黑的眼神依然很纯良。
……大概是我多想了吧。
回家后,楚渔的日常就变成了吃吃喝喝睡睡,吃饱了就去外面散会儿步。他特别爱睡懒觉,总是要和猫一觉睡到中午时分再慢吞吞地起床。
一开始那几天,楚渔的确享受到了这样的睡眠。。可是没过几天,早上八九点的时候,张文英就过来给他拉窗帘了。
楚渔走出家门,小黑在它边上一扭一扭的。虽说是正经的猫步,可楚渔怎么看,都觉得它的屁股扭得特别厉害。它脖子上的红绳晃着装饰用的“招财”“纳福”,偶尔发出叮当的声音来。
散步的地方其实很有限,来来回回就是那么点地方。从楚渔家到东边的田地,就是这样一条钩子形的道路,一天下来他能走上十几回。
在家里自然不能太在意自己的模样,大家都是差不多的穿着,睡衣帽子围巾拖鞋,怎么舒服怎么来。楚渔套上自己的灰蓝色毛绒睡衣,戴着深蓝色的毛线帽,就这样出去遛猫。
他一边散步,口袋里的手机则在播放惯例的歌单。当音乐放到《月光》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坟地那边去了。在火化规定出来之前,大家都是葬在桑树地里的。基本上,这些坟头都是靠近的,一块田一个。楚渔走过那里的时候,看见一棵棵松柏或笔直挺立,或歪七扭八。
他突然看见道路尽头有一堆车辆。咦……这是怎么了?
“咱去看看!”楚渔心中生出了好奇,便喊了猫一起去看。田地里有个认识的老伯站在沟渠边上,楚渔就问他,“阿伯,那边怎么那么多车啊。”这附近只有一个公路隧道,宽四米,道路也是很宽大的水泥路,也不至于会堵车吧。难不成发生了车祸?也不像是。
老人家看了一会儿眼前这个年轻人,才认出来那是楚文京家的孙子。老一辈的人基本上只认得老一辈,往低一辈去,他们就不晓得了。
楚文京是楚渔的爷爷,前两年就去世了。
“噢,好像说是要拍戏。来了很多人啊,还有人过来问路。”
“啊?拍戏?”听闻这个消息,楚渔是免不了震惊的。他们这个破地方,能拍什么戏啊。他努力回想着这边的特殊样貌,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座文化遗产保护桥,自建立起已经有一百年的历史了,而且那桥他们还天天踩来踩去呢。
除了这,还有什么?
阿伯耸了耸肩,“我们这种人是搞不明白这些城里人要做什么,可能是要去黑隘子山吧。”
楚渔重复了一遍,才弄明白,原来这个大伯说的是“黑眼睛山”。他会讲方言,但又不是特别会,很多时候都要土话夹杂着普通话一起讲。有时候,他憋得面红耳赤,也憋不出可以让人轻松理解的文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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