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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仍是不愿相信:“你知道你若当了太子侍读,意味着什么吗?你父亲可向来是个滑不留手、两派不沾的。”
晏决明眼神沉静:“我知道。”
大齐皇帝玄正帝在位三十年,如今正值壮年,帝位稳固,精于权术。唯一遗憾的是身子骨一般,加之子孙缘浅,这些年孩子夭折得多,到如今也只留下了三位皇子。
大皇子誉王是玄正帝潜邸时的孩子,生母蔡贵妃是蔡尚书长女,如今三十余岁,出入朝堂多年。
七皇子刚刚七岁,生母身份低微,尚且不用考虑。
而太子的生母先皇后早逝,母族得了个承恩公的爵位,几位舅舅才学一般,不过在朝中领个虚职。
太子如今不过十六,早年身子骨弱,养在深宫中甚少见人,只有祭祀等大礼才会短暂现身。这几年眼见着立住了,才一步步向外放出信号。
择选太子侍读,便是其中之一。
崔夫人面色严肃:“你既然知道,就更该明白,这不是你该去趟的浑水。”
“若我不去争,我就只能居于宁远侯之下。”
“我总要去试试的。”
眼前清风明月般的少年,嘴里说着最大逆不道的话。
他温润平静的外表下,藏着最炙热的火山、最尖利的锋芒。
她看着他,心绪起伏万千。
“你大了,我不会阻挠你什么。但你要知道,与朝堂宫中相关的事,再谨慎都不为过。”说完,她继续往前走,“你倒是有你外祖之风。”
崔夫人又事无巨细地询问了些府中的事,尤其问了刘氏如何待他。得到他“没见过几次,不过面上过得去”的回答,才松了口气。
下午,晏决明上课的时辰到了,崔夫人和孟绍文辞别侯府,约定过几日再来看他。
二人坐上马车,回京城孟宅。
车中,崔夫人满心想着晏决明要去做太子侍读的事,难以平静。
孟绍文想得更为简单直接,问她:“母亲,你要怎么找那位姐姐?”
崔夫人被他一打岔,才想起找程荀这件事。
她回忆了一番晏决明说的话,总觉得哪处有些异样。
直到马车在孟宅门前悠悠停下,她才意识到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晏决明说,“她脖颈处有道胎记。”
她倒吸一口凉气,忙拉住丫鬟问道:“你可记得兖州胡家的那个丫鬟玉竹?”
丫鬟点点头,她继续追问:“她脖颈处是不是有一道胎记?”
丫鬟想想,半晌才不确定地说:“……似乎有?但是太浅了,分不清是伤疤还是胎记。”
“你再仔细想想,她有没有与你说过什么?”崔夫人紧紧握住她的手臂,神态紧张。
丫鬟忙不迭仔细回忆,半晌才说:“她与奴婢说过从溧安来……对了!奴婢问她原本叫什么,她说她本名叫苏永,家中还有三口人,父母和一个兄长,如今都在溧安务农为生。”
听罢,崔夫人失望地放下手。
她想,是她太心急想岔了。按晏决明所说,这程荀心气高,自尊自重,幼时连被人收养去做童养媳都不愿意,又怎会卖了身契做奴婢呢?
“罢了,去将孟管家找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办。”
她心中忧虑,茫茫天地,真的能那么容易就找到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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