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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吐浑轻率挑衅的目的与底气何在？曦臣皇兄为何任人拿捏？”魏无羡将心中疑惑抛了出来，探寻的目光直望到人心底去。果然一丝一毫都瞒不住，可颜玉只知表象，探不到内里的弯弯绕绕。他坦白道：“近日，有不明身份的小股军队绕境云梦，避开姑苏范围，增援吐浑。之前楚小将军怀疑是云梦在暗中筹谋，被王爷训斥了。”“是纳景与池月的人。”魏无羡略一思索，便下了结论。五味杂陈的情绪夹着毒发的脉息滞涩，堵得他胸闷气短。之前如履薄冰的每一步，此刻看来，仿佛都是打在棉花团上，一时的塌陷，止不住过后的反弹。命运好似专门与他作对，无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永恒的困境。可这一回，困住的不是他一个人。“他们为何要帮吐浑？”颜玉惊诧道。之前作为附属国，池月与纳景佯装投靠魏慕辞，致使他头脑发热轻率出击，魏王如梦初醒心灰意冷，林将军与秦江淮才得以顺利夺回云梦核心。这一切，都是在魏无羡与蓝忘机默许及推动下进行的。而从更早些时候起，姝然便代表二族选择了站队姑苏。如今在胜负已定的大局面前，反而倒戈向吐浑，没道理啊。“姑苏朝堂授意。”魏无羡缓缓道。“他们疯了吗？”少年惊呼，“如今局面，是如何换来的他们知晓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他们就算帮不上忙，总不该拖后腿，更不能投敌卖国吧？”魏无羡嗤笑一声，耸肩道：“留下区区蛮夷外敌，总好过后继无人的巨大隐患。这帮迂腐古板的老头子们，算盘打得倒是门清儿。”“所以，他们指使池月与纳景支援吐浑，只为了拖住王爷脚步，让其不得率军回援？”“嗯，慕容煜比其兄长更具天赋，不可轻视。姑苏军中，楚庭川善攻不善守，柳沫经验不足。王爷即使不带过多军力回京，但只要他不在，无可定军心大任者，边疆局势必生变数。到时，不仅前功尽弃，更徒增无谓的生灵涂炭。”魏无羡头疼欲裂，错综复杂的头绪并不难梳理，但似乎每一条线都指向同一个死胡同，模模糊糊却又无处可逃。这种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的困兽之感他太过熟悉。“姑苏老臣胆子这么大，敢软禁君王，但说到底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姝然是个心眼儿比狐狸还要多的，形势未明朗之前，她肯轻举妄动任由驱使？”颜玉心中满是困惑。“驱使他的并非单单是朝臣，顺势而为罢了。”魏无羡颓然道。“难道是……”少年摇了摇头，总不会是蓝曦臣或是蓝忘机，可也再没有别的选择。现下，回京，保不得边疆，留下，自己与兄长均受制于人。王爷断无可能给自己挖下如此大坑，姑苏皇帝难不成……“将计就计，曦臣皇兄恐怕有更直接的图谋。”魏无羡心中泛起彻骨的寒意。可他怨不得天怨不得地，五年前埋下的祸患，不论有心无意，他终归难辞其咎。“他所图何事？”少年更看不懂了，“不过，王爷确实是被姑苏的皇后娘娘请去的，至今未归。皇后一直滞留军中，难道尚有未了之事。”唉，恐怕等的便是这一日，魏无羡腹诽。“王爷临走可有交代？”他蓦地发问。颜玉老实道：“有。王爷说，殿下若是醒来询问，如实禀报即可。若是您有任何忧思疑虑……”少年挠了挠头发，虽然不太明白，但仍旧照实传达：“王爷让您想想那八个字。”“八个字？”魏无羡捻着被角，轻声重复。白首不离，他也想啊，可他明明没有白首的机会了。突然，他的心脏仿佛被紧紧地攥住，又狠狠地拧了一把，痛得撕心裂肺。姑苏朝臣要纯正的蓝氏血脉继承大统，蓝曦臣身遭重创希望渺茫，可堪希冀者，唯蓝忘机一人。天下乱局，民族动荡，姑苏乃至中原需一位年富力强平定四海之人。蓝曦臣此番纵容，恐怕亦是存了就势让位之心。兄弟情谊与百年基业，总有取舍。蓝忘机不会舍弃兄长，取而代之，哪怕是蓝曦臣自身的意愿。蓝机更不会抛下伴侣，留有子嗣，哪怕等他魏无羡身死魂消。那人存在于天地间一日，局面便无解。因而……不对，这些都不是缘由，他，他该是早已决断。魏无羡眼前斑驳的光影被骤然涌上的水色弥漫，酸楚与甜蜜夹杂，如刀似匕，万箭穿心，痛彻心扉。姑苏礼教肃严，苏雪儿与蓝忘机的会谈是在中帐进行的。望着与自己夫君容貌八分相似的青年在面前郑重大礼跪拜，随后起身，决然而去，苏雪儿捏着手中一纸诏书，心里不知是悲是喜，是甜是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