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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伴随鞭风掀来,恍惚间将她包裹。“堂堂赤岳和云江,何必刁难手无寸铁之人?”那人不急不缓地开口,声如泉韵。裴奈尚未回头,却已是心中一震,泛起重重暖意,嘴角已现了笑意。司寇修的攻击已被打断。韩睿泽一收长鞭,鞭身逆风割过,气带霞绮。尽管他手中所握并非珲洗鞭,可万岳血鞭的功底仍旧能透过其他长鞭,携着折胶堕指的煞气,迫胁众人。裴奈转身去看,韩睿泽骑在马背上,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一批身着布衣的人从远处骑马赶来。他们勒绳停在韩睿泽身后,这些人的面孔,裴奈皆十分熟悉。“阁下可是五岳之首,万岳血鞭的传人——韩睿泽?”栾霄打量着韩睿泽。韩睿泽既未承认也不否认,“有传言说,邬族大军此次出征的目的地乃是花云寨,此刻见到二位,却是印证了传言非虚。既然大战在即,不知二位擅闯天耀国境,有何贵干?”司寇修看向裴奈,吐出两句邬族语。裴奈和绝大多数人都是茫然不解,不知何意,但韩睿泽和他身旁另外两个人却是脸色骤变。韩睿泽明显没有相信他,只是目光一转,落在裴奈身上,眼中的复杂微不可察。裴奈没啥表情,因她心里正思索着一件事:咋?她不在的这十年,韩睿泽还学懂了邬族语?“怎么?韩公子不信吗?”栾霄笑着嘲道,对准杜凌的长弓却并未松弦。韩睿泽冷笑了一下,“我亲自将她下葬,当知你们的话有多荒谬。”似是因他们提及了裴奈,韩睿泽脸上已现薄怒,长鞭再松,他不悦地说道:“鞭子久未见血,二位不妨一起?”“狂妄!”司寇修罕见吐出一句天耀话,索锤一转攻势顿起,直朝韩睿泽而来。但只在同时,栾霄便出言将他叫住。栾霄严肃地说了几句邬族话,虽不清楚内容,却见司寇修杀意渐缓,鸣索流星锤最终砸地止息。“我们终有一战,却并非现在!”栾霄话音一出,手中长弓便遽然向下,利箭脱弦,射在杜凌脚下的黑色机关上。所有黑色细片霎时收紧,最顶上的一圈细片向内转去,割开杜凌腿部的血肉。杜凌动弹不得,生生受着痛苦,额头青筋暴跳,却不曾呻吟一声。司寇修做出一道手势,所有人便快速向后退去。韩睿泽身后的人准备前追,被他拦下。栾霄瞥了眼杜凌的腿,说道:“机关上有毒,半个时辰内发作,届时毒发攻心,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你们还是先抓紧救人吧,我们很快就将再见!”尾音刚落,两侧一齐传来炸响。崖壁崩裂,无数碎石滚下,带着遮云蔽日的尘沙,挡住所有人的视线。等一切停息,已没了敌人的身影。好在坍塌之处离他们有些距离,除了马匹受惊,再未有人受伤。裴奈也顾不上和韩睿泽等人叙旧,先朝杜凌奔去。韩睿泽身后那些原先从裴家军离开的将士也纷纷下马,赶过来查看杜凌的腿伤。有人问出了疑惑许久的问题,“姑娘,我们将军的归墨枪为何在你手里?”“我从顾瑾珩那要回来的啊,先别废话了,赶紧搭把手,救人要紧!”裴奈仍专注地低着头。众人面面相觑,但并未多言,也上来帮忙。“怎么和我在登云大会上碰到的机关有点不一样呢?”裴奈喃喃说着,随后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她虽是自言自语,可此话却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姑娘难道就是传言中那位,在登云大会先后击败了邢啸仁及张厉呈之子张晟的女侠?”又有人问道。裴奈敷衍地“嗯”了一声。随着此声,她手中匕首一用力,清脆一响过后,机关终于卸下。已有人先她一步将杜凌扶住。“感觉怎么样?”裴奈问他。杜凌摇摇头,“是六光散,我体质不同常人,此毒在我体内发散得很快,撑不了那么久,你们先走,当心其他埋伏”“离这最近的医馆需要多久路程?”裴奈急切地问其他人。“这附近没有城镇,最近的医馆快马加鞭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但寻常医馆不会备有这种剧毒的解药。”有人答她。“你还能使出般若步吗?”裴奈蹙眉问道。杜凌再次摇头,“来不及了,你们尽快离开,不必管我。”裴奈在脑中飞快想着对策,“我先帮你把经脉封住,这样兴许能够延缓毒发,你不宜走动,在此地等我们,我们尽快去找解药。”“不必”杜凌抬手制止,神情越发痛苦。身旁其他人也一同劝道:“对啊,哪还有其他办法,难不成这荒郊野岭的,谁会随身带着六光散的解药啊?”他故意显出夸张的担忧神色,可语气里明显带着笑意,尤带打趣的意味,引周围人哄笑。,!裴奈不解地抬头,却见另一位旧友被人从后面一推,被迫向前一步。“别逗他们了,就算他是顾瑾珩的人,现在大敌当前,还是要同仇敌忾、一致对外。”韩睿泽不知何时已经下马,正站在那位旧友身后。在众人的目光中,那位旧友拉开外袍,露出内侧各样的瓶瓶罐罐出来。裴奈登时目怔口呆。有人解释道:“他娶了位岐鲁国的姑娘,姑娘出生于蛊毒奇术的大家族,就怕他出意外,每次出门都给他备好了各种解毒奇药。”裴奈一乐,“可以啊李岚,娶了个好媳妇!”李岚在衣袍中翻找解药的动作一僵,其他人的笑容也乍然凝固。“你怎么知道他叫李岚?”有人问道。裴奈挠挠头,不知从何说起,“刚刚司寇修是不是说我就是裴奈来着?”那两位听懂了邬族语的人点了点头。“他没瞎说反正”裴奈补充道。所有人茫然地看了看她,又扭头看向韩睿泽的方向。裴奈支吾地摆摆手,“先救人,先救人,这些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但众人的神情已变得漠然,仿佛她不小心触碰了无数人的逆鳞。李岚停下了救治,望着韩睿泽,等待他的指令。“顾瑾珩派你来,究竟什么目的?”韩睿泽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派我?要不是他中毒昏迷了,我现在多半还在朝阳无法脱身。”裴奈转过头认真地回应他,“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们相信这种乱神怪力的事,但顾瑾珩也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不至于在这种紧要关头给你们使绊子吧?”有人冷哼了一声,接道:“那可不一定!我觉得他为了将军的尸骨什么都做得出来。”“张鸣!”韩睿泽喝住他。裴奈越发无奈,怎么才能让他们像顾瑾珩和萧逸那样快速认出她?她正发着愁,韩睿泽又继续说道:“你们先给他解毒,唐姑娘?随我过来。”裴奈也不担心,虽然众人不相信她,但她却明白,这世上如今最值得她信任的人,都在这里了因而她没有顾虑地起身,将离杜凌最近的位置让了出来,随韩睿泽走到了人群外侧。未曾想到了这个时候,裴奈竟罕见的有些紧张。韩睿泽站在那里,身量颀长,容貌依旧如昔,仿似不受时光桎梏。唯独变的只是如月的眼眸里,少年般的清透不再。他注视着裴奈,眼底是裴奈从未见过的深沉。裴奈习惯地对他一笑,视线一落,瞧见了他手心仍在外渗的血痕。只一眼裴奈便知发生了什么,当万岳血鞭出鞭后未能见血时,为了收鞭,大多会用鞭子在掌心剌开一道血口。这是韩家世代所被要求的对自我的警省。裴奈有点心疼,“是你自己的天泽鞭,又不是珲洗鞭,不至于吧?”她能够感觉到,韩睿泽的呼吸一滞。与此同时,她也反应过来,世人管韩睿泽的鞭子叫无名鞭,天泽鞭是这根鞭子最初的名字。因为一些原因,韩睿泽对外只说他的鞭子没有名字,久而久之,人们便将此鞭称之为无名鞭。天泽鞭的称呼,就连裴家军内部也是知者甚少。“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是我回来了?”裴奈将话题拉了回来,同时她说出了自己琢磨了半天后,认为唯一可行的办法,“要么打一架?”韩睿泽仍旧没有作声,却忽然向前一步。裴奈也急忙后退一步,“别现在啊,我长枪都没了,好歹让我准备——”她的话语被韩睿泽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他的拥抱,像是要将她嵌入身体里去。那种执念与韧劲,久久不息:()山河等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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