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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新微深吸一口气,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扬起一个笑脸:“杨郎君,今日初去营地可还适应?”
杨束选择性无视他人问话的功力炉火纯青,根本没有接这句寒暄,只说了四个字:“你也住这?”
“哈哈好巧呀,其实我也不想的,这都是庞先生安排的——”话未说完,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睁睁看着这人绕过自己,略过紧闭的前门,纵身一跃,从一旁的院墙翻了进去。
!?
“喂!杨束!”
明新微追过去,在院墙前跳了跳,看不见院内情形,又退回大门前,推了推,纹丝不动。
好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之前分发住所的时候,这门明明没锁,想必是他安置好行李后,从里面闸上,真是不怕麻烦!
明新微在门口转了转,自然是做不出任何骂街的行径的。如今是骑虎难下,吴有胜已经得罪了,所以得尽快想个法子,绑也得把杨束绑在一条船上。
如今已是傍晚,累了一整天,她也实在疲惫,左右无人,也顾不上礼仪了,索性撩了裙摆,坐在门口石墩上思索对策。少顷,便远远见一个妇人赶着驴车,挨家挨户送吃食来了。
送饭的正是之前给卢白鹭送蜜炙鹌子的豆娘子,一眼便看见了她,热心快肠地奔过来:“辛小娘子,怎么在外面不进去?”
这却有些尴尬了,明新微脑中飞速运转,面上丝毫不露怯,从容道:“我研究这门呢,豆娘子可知,哪里有门锁可买?”
“买锁做甚!这山里四面环水,没有毛贼进得来,都是自己人,哪里丢得了东西!夜里睡觉,便是不栓门也不碍事,过堂风,凉快着呢!”
豆娘子说话也如倒豆子,又催促道:“快别研究了,饭菜得趁热吃,都饿了吧!”
明新微还在想该如何不露痕迹地叫杨束开门,却听门栓一动,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杨将军。”豆娘子行了一礼,“厨司送餐食来了。”
豆娘子提起叠在一起的三个食盒,对明新微道,“家中有什么忌口,只管来对我说。”
明新微表示知晓了,谢过豆娘子,趁机接过食盒,擦着杨束的身侧,堂而皇之,大大方方挤进了门。
穿过前院,进了前厅,四处空荡荡,只厅东摆了张细腿木桌,桌上放了一套茶具,可以兼作饭桌。
她很快找准了脉门,自觉面对这等锯嘴葫芦,须得先声夺人,于是颇有主家风范地招呼道:“吃饭吧!”她走过去,利落将吃食一叠叠拿出来摆上:“都是些时蔬山珍,看起来还不错——啊,还有一份槐叶冷淘!”
她将碗筷分放了,眯眼笑道:“对了,你可知哪能买到门锁?不然这老从里面闸着门,进进出出全靠翻墙,多麻烦呀,你说是吧?”
杨束有一种被外来小动物入侵洞穴的炸毛感,既想将对方驱逐出去,又怕当真赶走了,这么弱小一只,再给人咬死了。最后纠结半晌,硬邦邦道:“不麻烦,很容易。”
明新微笑容一僵,咬着牙挤出了一句:“常言道,淹死的都是会水人。我是怕你翻来翻去,万一摔折了腿就不好了。”说完,“笃”地一齐筷子,也落了座,提箸吃饭。既来之,则安之,吃饭最大。
话虽如此,但也味同嚼蜡,只因全幅心思都放在了肚子里来回琢磨。她想,杨束看起来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也许开诚布公,比迂回算计来得有用。打定了主意,她也不再兜圈子了,清了清喉咙,直言道:“杨束,我有话同你说。”
杨束闻言掀了一下眼皮,没说话。明新微如今也懂了,他不说话,就代表默认,可以继续。
她想了想,试探道:“不知杨郎君家中长辈可有给你取字?杨郎君也算是于我有恩,不敢直呼姓名。”她可不太信什么梓州马贩的说辞。
“谁人问我?”
杨束这下眼皮都没抬,话也说得直接,言语间自是连明新微编的假名“辛明”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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