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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一些窘迫的记忆瞬间浮现心头:“我还以为那次你们都没碰见呢。”
“那日在留仙园,我只远远瞧见他离开的身影,忽想起很久以前也曾打过照面。”
“哦,对,曹孟德与袁本初曾为僚侣,说来你从前应当也有机会见过袁熙的。”
孟觉苦怅惋道:“恍如隔世了,那时候他年纪还太小,夹在兄弟间,就像只温顺软弱的兔子,不爱作声,死活不敢冒头。自然,我们现在都大不一样了。再见面,他恐怕也认不出我。”
季蘅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他最近好像晒黑了些,像只大笨狗。”
“袁公子似乎很喜欢你。”
“是吗?我从小到大都招人喜欢。”
“你们看上去甚是般配。”
“般配般配,倒有缘无份。”
……
孟觉苦略无奈地看着她:“你一时逃避装傻可以,却不能糊弄一辈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及笄了。”
季蘅托着腮,满不在乎地挑了下眉:“但愿我能清醒活一辈子。”
窗外是专属晚秋的虫鸣,今日却听得她心底莫名发闷,撂下这话后,便潇洒起身,离开了书斋。
此刻已近黄昏,西天烧起绚丽的彤云,融融晚风拂面。她沿着柳枝低垂的湖岸信步,独自感受这份无拘无碍的恬静。
不远处的蜿蜒小径,有老仆在清扫枯叶,一层浅棕的树林后,黑瓦之上生得袅袅炊烟。
大略望遍这些寻常景象,季蘅时而斜睇右下,不知正空想什么。
走着走着,忽闻一阵腾扑,几只北红鸟摇动尾巴,从枝头落到挂满浆果的火棘丛里。
她不禁挑了下眼皮,隐约回过神。
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耦闲轩的灰白矮墙下,站着个局促不安的黄衣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身旁还跟有俩丫鬟。
其中一个浓眉毛、大嘴巴的,正张望不迭,待她注意到季蘅时,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欢喜迎上前。
“给五娘子请安。”
原来是母亲身边伺候的云寿。
季蘅这才想起来,近日有亲戚来邺城做客了,其中就有个小姑娘,是十三堂叔甄迢家的大女儿,乳名俶月。
俶月现在还很认生,一发觉有陌生的人,就忙躲到另一个丫鬟梅子的身后,只偷偷探出半个脑袋。
问了云寿才知道,方才她们在湖边的空地放风筝,小孩子没个轻重,不小心扯断了线,眼巴巴目送那蝴蝶模样的风筝落进这院里。
“怎么不进去捡?”季蘅不会跟小孩打交道,只好问丫鬟的话。
“尧郎君在此地宴请贵客,奴婢们不敢叨扰。”
敬月是个胆小又执拗的,既不敢入内捡风筝,更不想空手而归,所以才一直沉默地站在围墙下闹别扭。
“贵客?”季蘅笑道,“不过悄悄捡个风筝,哪有什么叨扰的。你们若实在不敢,那由我来吧。”
“多谢五娘子了。”生怕她后悔一般,云寿忙道谢。
“也快用晚膳了,你们先回去,别叫孩子饿着,晚点我再差人把那风筝送还到表妹下榻之所。”
“诺。”
上至贵胄,下至走卒,甄尧最近广交朋友,似乎到了来者不拒的地步。但季蘅很清楚,兄长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替袁氏做事打幌子。
“等等,”她忽想起什么,补充道,“云寿,辛苦你去趟我的集芳馆,让细宝送来一样东西。”
有些事拖得够久了,只能徒增烦恼,到底长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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