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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稍稍侧身让开位置,小心又轻柔地将他从怪石上扶起,指给他看,“右脚,踩这里……对,左脚,那块石头……”
江樾舟脑中冒出一丝疑惑,她返回来,只是为了救自己吗?
他的脚稳稳地踩上去,面上佯装疼痛,紧皱起眉,上半身仿若失了力般任由她扶着自己。
怪石本就狭窄,两人身子紧贴,闻溪几乎是使了全身的力,一手攀紧着力点,一手抓牢江樾舟,一步一缓、极其艰难地挪步落脚。
稍有不慎,命绝于此。她不敢往下看,狠狠咬着牙,一面提醒江樾舟该踩在何处,一面紧随踩后。
到达那块半凹的怪石上时,闻溪浑身脱力,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不定,几欲瘫倒在地。耳朵嗡鸣,思绪皆空,两只脚仿佛没了知觉,双手更是又麻又酸又疼。
“好累啊……”闻溪任由汗水沾湿鬓角,提不起一丝气力擦拭。
这怪石瞧着虽大,空间却逼仄局促得很,头顶上方悬着凹进去的山壁,正巧挡着人的头顶,只能躬着背矮了又矮,坐躺下来时,双腿几乎有一半悬在空中。山底崖风直往脚脖子钻,冻得人一个冷颤,身子缩了又缩。
两人背靠着山壁,闻溪稍稍缓了一阵,强撑起精神来,解下包袱。出发前,因担心江樾舟的身子,孟玉兰给装了好些药材。
她一侧头,便对上江樾舟的脸。他的脸上脏兮兮的,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朝她望过来。衣裳上沾满暗红色的血,瞧着甚是可怖。如此这般,他却并不显得狼狈。
闻溪秀眉倒竖,又感到万幸他此番是落在了怪石上,心里不由得再次暗骂周昌那阴险小人。
只是……
她凑近嗅了嗅,这血迹……怎么闻着怪怪的。
正纳闷间,头顶传来一声咳嗽。
她忙回过神,一边拿出伤药,一边与他解释,“那周昌如此卑劣,是我大意了,倒叫你受了伤。你伤势严重,按理应得尽快就医,只是眼下上崖很是费劲,加上视野不佳,今晚只得暂时留此……你身上的伤……”
正说着,她抬手便要去解江樾舟的衣裳,好查看他是否有危及性命的伤口。
一只手迅速伸出止住了她的动作,另一只手紧捂着胸口。
“无大碍。”
“怎可能!”闻溪皱眉,“你从崖下摔落,身子几乎是重重砸在那怪石上,你衣裳上尽是血渍,如何叫无碍?若是些皮外伤倒是万幸,我尽早替你治血上药,倘或伤了五脏……断了肋骨什么,也好早些察觉有个应付……”
闻言,江樾舟不动声色地揪紧了衣角。
他方才只抹了血在衣裳上,怎可能当真断自己一根骨?
眼见就要被她揭穿,江樾舟心思飞转,心底不肯将此机会白白送到她手中,自己还未探清她的真面目,如何能先将自己暴露?
他朝她摊开双手,佯装乖巧,“我下落时抓住了一颗横生出来的树,后来才掉在那怪石上的……”
闻溪垂眸瞧去,见他手上的血污混着杂草碎屑,左手上那条伤口有裂开的痕迹,渗出丝丝鲜血。
她将目光挪向他沾了血渍的衣裳下,胸前至腰腹处满是暗红色。看着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闻溪却是不依,心里担心他是在逞强,才故意不让自己知晓。
“纵是轻伤也该检查一番好上药,何况你身子本就病弱……”
说着,闻溪手快地解开他领口处的一粒扣子。
“不要……”
江樾舟咬着唇瓣,死死按住自己的领角,抬眸看向她,眼角蕴着水光,似怨似羞似怜,“我这副破烂之身,不敢教你看见……让我自己上药,好不好?”
有那么一瞬,闻溪颇觉自己像个好色流氓在强抢良家夫男。
听完他的话,闻溪喉间一涩,不觉对他生出一丝怜悯,他方才一直抗拒她上药,原来是为的这个?
他既已如此说,闻溪也不好再三坚持,松开手来,拿过伤药递给他。
最后转过头去,阖上眸子,不再看他。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解开衣裳的声音。
闻溪似想起什么,蓦地睁开眼,“对了……”
侧头的一瞬,眼前白皙紧致的肌肤一闪而过。
她忽地忘了自己将要说的话,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哪里破烂了?
江樾舟本是想借着解衣的声音好打消她的疑虑,却未料她突然睁眼,他慌了一瞬,紧忙将衣裳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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