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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樾哥儿也忒不像话了些!瞧这毛手毛脚的,也不知替你将领口掩上,万一着凉了如何是好,恁不会心疼自家夫人哩……”
陈锦英碎碎地数落着,嘴不得空,手也没闲着,重新舀来热水,麻利地替闻溪擦干净身子,换完干净衣裳。
才一拍脑门,“瞧我,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使了,月事带落在正堂了……”
“锦英婶,那……那柜里有……”
“好哩,我过去拿。”
陈锦英给她换上后,又扯过薄被替她盖上,“还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跟婶子说。”
“多谢锦英婶。”
“客气甚,我去给你煮碗热汤暖暖身子。”
“劳烦婶子了。”
“不劳烦不劳烦。”陈锦英走出房间,一路仍在碎碎念道:“樾哥儿做甚去了,好歹是做夫君的人哩,心怎还老往外跑,不在家体贴夫人……”
絮絮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一道远去。
闻溪躺在被面下的身子仍旧蜷起,却并未缓解多少,下腹时不时一阵抽搐,葱白似的指尖攥着薄被,疼痛搅得脑仁嗡嗡,想睡都睡不着。
换了衣裳,方才又艰难地趴在榻沿漱了口,嘴里的酒味和隔夜饭菜味淡去,这才感觉像是又重活过来似的,连灵台都清明了几分。
不由回想起刚刚江樾舟那一番怪异之举。听陈锦英的话中意思,应当是让他用热帕替她擦拭身子,可他光是解开了她半边领口,就再没了动作。她那会儿抽疼得厉害,迷瞪着睁眼,便径直对上他惊惶无措又滚烫炙热的眸子。
还不待她稍有反应,他先落荒而逃了,颇像是背后有催命符箓似的,直到她垂目看向自己半敞的衣裳,“……”
……
北兴街上,“谢氏医馆”大门紧闭,路过的行人对此见怪不怪,这家医馆的大夫懒怠得很,十天半月不开馆不看诊是常有的事。自然,也就无人愿意来此拿药看病,这家医馆的营生定是惨淡得很。
然而医馆后堂一间清幽雅致的室内,医馆主人此时正躺在摇椅上闭目眼神,神情惬意得很,丝毫不在意馆内生意如何。室内一架山水屏风、窗旁半悬松竹墨画立轴、三足紫檀木制高几上的错金香炉内燃着松香冉冉,矮几上煨着顶贵的茗团茶水,清香袅袅。
这番景象倘或叫路人瞧见了去,定会目瞪口呆、大跌眼镜,这哪里像是落魄无生意的医馆主人该有的配置?
门外忽有极轻的步子响起,紧接着房门被来人毫不客气地踹开,一室静谧安然瞬间被打破。
医馆主人顿时惊得睁开眼,一双潋滟桃花眸略微上翘,他从摇椅上撑起半个身子,头还未转过去,话已经脱口而出:“你怎的来了?”显然对来人熟悉至极。
江樾舟冷哼一声,“你倒是闲得很。”
医馆主人谢序安眨了两下桃花眼,连声叫冤,“这话可没有道理,我这是在凝神思索……不对,你怎么这时来了?”
往常若非有要紧事,江樾舟一般都会命夷安带话过来。他脑中飞转,思索近日是否发生了什么急事,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酒楼。
他压低嗓音,“有新情况了?”
江樾舟敛眸不语,径直在矮几旁坐下,随手拿起茶壶斟茶,连喝了三盏,惹得谢序安眉头直跳,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暴殄天物的败家子,“这可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建州茗团茶,你这一顿牛饮,真是白白给我糟蹋了……”说话间,抚着胸口心疼得直抽气。
江樾舟横了记眼风过去,谢序安立马不甘地闭上了嘴,桃花眼哀怨地瞥他一眼。
这一瞥却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顿时顾不得惋惜自己上好的茶水,眯着桃花眼倾身凑过去,语气笃定。
“江樾舟,你有些不对劲啊。”
“咳咳……”江樾舟不知是被茶水呛到,还是被他一语道破的话呛到,微不自在地敛下眸中情绪,面上冷然道:“你很多嘴。”
“那你过来是为何事?”
“无事。”
“……?”谢序安的表情瞬间崩不住了,“无事?就为着专门过来蛐蛐我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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