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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王鹤玲对她的印象大概也就停留在小孩的时候吧,那会儿她还没抽条长高,而且有婴儿肥,看起来是胖嘟嘟的肉团一个。
她把袖管往上折了两折,试图适应这件宽大的校服。
再下楼的时候,陈春杏在厨房洗碗,弋维山靠在餐椅上慢悠悠地抽一支饭后烟,王鹤玲则躺在客厅的按摩椅里,贴着面膜,细白如藕段一般的胳膊分别卡在按摩椅两边的把手里,享受着数个触角的按摩。
弋戈看见宽大的开放式厨房里那个勾着背的瘦削身影,一整天积攒的情绪好像再也绷不住,就要决堤了。
“…三妈。”她走过去,喊了陈春杏一声,尾音带着哭腔。
陈春杏忙着掏卡在水池里的剩菜,头也没抬,“欸,马上。马上洗完了哈。”她直接用手掏出下水口里的食物残渣丢进台面的小垃圾桶里,然后把水池冲了一遍,抬头看她一眼,才发现她情绪的异样,叹了口气,又回头确定了下弋维山听不见,才小声叮嘱道:“我这几天要在医院陪你三伯,你在家好好的,听话哈,不要跟你爸爸妈妈吵架。”
“你不住这里?”弋戈忙问。
“住还是住的,但你三伯在医院,我肯定不能经常回来。”陈春杏拍了拍她的手,“听话,好好陪你爸爸妈妈,他们也不容易。”
“还有银河,”她又替弋戈整了整肩线,不经意嘟囔了句这衣服怎么这么大,又继续啰嗦,“你妈妈是个讲究的人,银河那么爱掉毛,养在家里肯定不行。我看那个院子那么宽敞,你就让他在院子里待着,别带进家里来,听见没?”
弋戈低头,轻轻地“嗯”了声。
她不能说不行。
因为这是别人的家。
她也不能说她想回桃舟。
因为三伯还要靠这里的医生、靠弋维山的钱和人脉才能活下来。
.…原来是他
不咸不淡地上了两天课,弋戈仍然没有认识任何新同学。不过两天下来,她决定买辆自行车,江城的公交车司机风格狂野,她实在受不了。
周六早上,弋戈还是六点半就起了床,洗漱后打算去医院看看三伯,走出房间却发现王鹤玲穿着睡裙在厨房忙碌,煎锅里的东西发出滋滋的响声。
王鹤玲个子很高,目测也在一米七五左右,弋戈的身高大概是遗传。
但她比弋戈瘦很多,身体罩在睡裙下空荡荡的,小腿苍白而枯瘦,几乎只有弋戈手臂那么粗。
弋戈记不起来她以前的模样,也就不知道她是一直这么瘦,还是在弋子辰去世后才憔悴至此。
听见动静,王鹤玲回头看见她,神情淡淡的,“起来了?吃早饭吧。”
说着,从料理台上端出两个碟子。
弋戈犹豫了两秒,见她睡眼惺忪的倦色,还是点点头,走到餐桌边坐下。
两片烤全麦吐司,一只半熟的煎蛋。
弋戈看着这碟简单却摆盘精致的早餐,没说什么,先拿起手机给陈春杏发了条信息。
“家里做了饭,我不去医院了。”
陈春杏很快回复:“好的,陪你妈妈吃早饭吧,她难得起这么早,肯定是特意为了你做早餐呢!”
王鹤玲又从厨房里拿了两个小碗走出来,说:“吃饭别玩手机。”
弋戈把手机放回口袋,看了眼王鹤玲放在桌上的酸奶碗。铺着草莓、猕猴桃和蓝莓,还撒了一层坚果,奶香混着水果清香,看起来比那碟吐司有食欲多了。
但是量依旧很少。
王鹤玲见她眼神端详,问:“吃不惯西式的早餐?”
弋戈收回眼神,拿起一片吐司开始啃,“没有,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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