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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锦岁和顾长萧一起来到还在燃烧的边城旁时,两人的心情都是沉重又悲伤。
将士们的尸体排成数排,屯田营将士的亲属在一旁哭泣着给他们擦身,黑羽军的将士则是由同胞擦身。
锦岁拐着拐杖,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有烧的面目全非的拿麻布盖着脸,旁边的将士死活不愿意揭开给锦岁看。
哭着说:“王爷,不要看。”
锦岁泪流不止:“不,我要看,他们每一个人,我都认识的。”
她认识黑羽营最小的将士,比郝多金年纪还小,才十四岁,假装自己十六岁,生怕被赶出军营。
锦岁让他专职看马,他把戾王的大黑马洗的鬓毛闪亮,后来他自己请求进了斥候军。
锦岁许诺他,这一战之后,送他一把和黄队长一样的望远镜。
她还清楚地记得这孩子欢喜的笑容,现在,他的尸体就躺在自己面前。
锦岁转头对顾长萧道:“他本来叫沈二狗,曾经求我给他改名,我给他改成‘泽阳’。”
“沈泽阳,他新的兵牌还没制好呢。”
下一具尸体是在锦岁和寒星之间送信的小兵,他的脸还很完好,但前躯变成血肉模糊的大洞。
锦岁认得这种武器,就是带铁链的流星锤,鞑子军中不止一个人用这样的武器。
当锦岁听到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时,心脏骤然一紧,她记得这个声音。
扭头看去,霍子安跪在地上,他身边有三个孩子在嚎哭,还一个哭的几乎昏厥的妇人。
但那妇人手没有停,一边哭,一边细心地擦洗着尸体。
那是牛大的尸体。
我们疯狂的戴夫,从此再也听不到他那独有的叽里呱啦的声音,还有每一次必拿媳妇做比喻的种植秘诀。
霍子安看到真假戾王一起过来,他的神情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变成认命。
经历了这场大战,不管他最终会迎来什么样的审判,他都不害怕了。
万蚁噬心的滋味固然让人恐惧,可看着牛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却让他更加痛苦。
他低声对两人道:“我的军功,都给牛大,他有三个孩子要养。”
锦岁没有回答他,继续去看下一具尸体。
她问顾长萧:“你在河西时,看过这样的战场吗?”
顾长萧沉声回答:“经常。”
锦岁沉默,战争,真残酷啊!
鞑子的尸体成堆地堆在一旁,程榆带人清点人数,准备晚些再推回城里焚烧。
天还热,尸体不能久放,必须尽快处置。比起埋了,焚烧是最稳妥的。
青锋的尸体也在,听锦岁说了他的身份,顾长萧问:“若他真能活下来,你真会饶他一命?”
霍子安在一旁侧耳听着,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青锋犯的是同样的罪。
锦岁摇头:“不会!他若只是行刺我,我或许会饶他一命。但他还杀了其他人,犯了我的底线,绝无活路可言。”
他引来马贼,杀了不少流民、牧民,锦岁岂能饶他!
敌人的尸体被叠成一座巨大的京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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