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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预产期,易思龄的身体笨重了不少,但算不上长胖,只是脸颊比之前更丰润,四肢还是纤细。她每天的饮食都由专业营养师搭配,精准计算热量,保证妈妈和宝宝的基本营养,加上谢浔之严格督促她控糖,每日两小时的孕期瑜伽和带球普拉提,想发胖都难。易公馆上下,没有人会旁敲侧击地怂恿易思龄多吃一些,多吃什么东西对胎儿好这种话,大家很默契地不说,只会说,吃什么做什么对妈妈好哦。要对妈妈好。要保持妈妈的快乐。易思龄的确很快乐,快乐到孕晚期的时候,挺着大肚子参加姐妹的生日party,厮混到半夜不肯回家。港岛是她的地盘。她在京城都能玩得风生水起,那些眼高于顶的千金大小姐络绎不绝地约她,港岛更不必说,几l乎是如鱼得水,如鸟归林。谢浔之很头疼。从前她调皮,他还能偶而板起脸,严肃地讲道理,讲不通道理就换一种方式教育,如今他所有的办法都失灵,她有种无法无天的放肆。到凌晨十二点,给陪同的保姆打电话,保姆支支吾吾地说大小姐还在玩,谢浔之只能亲自去抓人。易思龄正玩得起劲,和朋友对唱着某经典粤语情歌,谢浔之就在这个时候过来。佣人们不敢拦,为他带路。这里是酒店顶楼,从高大明净的落地窗眺去,维港的灯火一如既往繁华浪漫。上下两层的超大套间改造成酒吧,请了dj来打碟,露台上男男女女在跳舞。谢浔之看见这副场景后心脏都顿了,幸好,易思龄还没有大胆到挺着大肚子蹦迪。穿过纸醉金迷,一路到二楼的包厢。包厢配备专业唱k设备,几l个靓女靓仔坐在沙发上,见有人进来,目光都齐刷刷地望过去。暧昧的灯光笼罩,谢浔之一眼就把易思龄找出来。这样充满纸醉金迷气息的社交场,谢浔之一年也难得应几l回,偏易思龄喜欢,怀孕了也要玩。当他审视的目光落向易思龄,她居然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拉了一个抱枕,欲盖弥彰地挡在肚子前面。谢浔之无奈又气地哼出笑意,径直走过去。众人很有眼色地找了借口离开,躲易思龄远远的。那个和她对唱情歌的帅哥更是飞快放下话筒,第一个夺门出去。包厢一瞬间空了,音乐很寂寞地流淌。谢浔之不说话,只是很安静地看着她。易思龄把抱枕扔掉,无法无天地和男人对视,“有本事你凶我啊。”她一股“你能拿我怎么办,我就是要玩”的架势,又秒变委屈,“我只能坐在这唱唱歌…其他的都玩不了…”大半夜,男人仍旧一丝不苟,洁净的衬衫沾了夜露的气息,又沾了这满场的声色。他很是无奈地笑,指尖点了点她的肚子,“我怎么会凶你。”拿起话筒,温和地注视她,“想唱就再唱两首,尽兴了我们就回家。”他们结婚一年多,易思龄还从没在谢浔之面前唱过歌。她声音动听,音准也不错,但毕竟不是专业水平,乍一下要在男人面前开嗓,她很不好意思。“你都把人赶跑了,我怎么唱啊…”易思龄嘀嘀咕咕。这首是对唱的情歌。谢浔之把另一只话筒捞过来,斯文地戴上手套,换上新网罩,又拿清洁湿巾把话筒里里外外仔细擦了两遍。他对外人用过的物品有很重的洁癖。易思龄看着他这样,有些想笑。洁癖什么。吃过忝过吻过她浑身上下…无数次了…易思龄无端红了脸,把腿夹紧。做完一切,谢浔之才很淡地说:“老婆,我陪你唱。”易思龄愣住。谢浔之陪她唱情歌?他会唱歌?“……你会唱歌?”谢浔之眉眼淡然:“不会唱也陪你唱,好过你和其他男人对唱这种缠绵悱恻的情歌。”清清落落的口吻,但酸到冲天。易思龄噗嗤笑出来,很嗲地靠上他的肩膀,“谢浔之,那个男人是我姐妹的新男友啦,我和他唱歌都是隔了十万八千里……”谢浔之很淡定,英俊的面容没有表情,“没事。”易思龄笑得很娇,手掌轻柔地抚上肚子,偷偷说:“爹地吃醋啦。”谢浔之不说话,长指轻点,将那首因他而中断,无人回应的情歌重新播放。温柔动人的旋律再度静静溢出,环绕在他们周围。很老的一首经典情歌,出现在很多婚礼上,新人们用这首歌来见证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和美满。——《你最珍贵》易思龄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在梁女士的歌单里。那年,梁咏雯三十岁,捏着一块榛子蛋糕,对几l个情窦未开的妹妹仔开玩笑:“你们爹地当年追我,就是唱的这首歌咯。我又没办法,被人把话筒塞到手里,只能陪他唱。谁知道他和几l个靓女唱过,是他泡妹的拿手好戏也说不准。”她爹地和几l个女孩唱过她不确定,但谢浔之一定是第一次陪女孩唱情歌。易思龄确定。她慵懒地把玩着话筒,其实不抱期待,老古板能唱出什么好听的?直到谢浔之唱出第一句歌词,简单的两句——“明年这个时间,约在这个地点。”易思龄心脏不争气地颤了颤,睁大眼睛,惊诧地盯着谢浔之。仿佛不认识他了。其实男人并没有唱得多专业多好,是他那把过于动人的好嗓子作祟,像夜晚的海浪,低沉而温柔地拂过她,令她鸡皮疙瘩都浮了上来。好似在某个潮湿的午夜,他搂着汗涔涔的她,在她耳边说那些漫不经心的事后情话,那样低,那样温柔,那样悱恻。她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是谢浔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示意她唱,她这才回过神,已经到了她的part。易思龄脸颊很热,第一次听他唱歌,居然像个撩到七荤八素的小女孩。她赶紧拿起话筒,认真地唱,可惜漏了节拍,那两句没跟上。谢浔之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假装不知道她是为谁心迷意乱。“我会送你红色玫瑰。”“你守护着我穿过黑夜。”“我愿意这条情路相守相随……”“你最珍贵。”最后这句是合唱,男声沉缓,女声娇柔,叠在一起,像最动人的誓言。你最珍贵。谢浔之看着她,唱出这一句,平静的面容没有波澜,反而令这句歌词像誓言一般可靠。一首情歌唱完,易思龄握着话筒的手心都潮了,不好意思看他。这男人好烦,怎么变得好会钓,唱歌还这么动听。肚子里的宝宝感受到妈妈的情绪波动,动了动。易思龄立刻捂住肚子。谢浔之还是假装不懂她现在小女孩的羞涩,好整以暇地注视她,“最珍贵的易思龄小姐,快一点了,回家吗?”当然回家。易思龄嘴角压不住,瞪他一眼,“是我自己要回家的,才不是听你的话。”她终于肯回家,陪同的保姆和司机立刻收拾东西,谢浔之替她拎起包,手臂托扶着她的后腰,让她下楼的时候慢一点。回到车上,易思龄才有了困意,掩住哈欠,一双明眸朦上眼泪。她窝在谢浔之的怀里,很贪婪地嗅他身上洁净的气息。自从她怀孕后,他就没有再点过香,身上那一抹沉香早已无迹可寻,只剩下一种无比洁净的,属于皮肤的味道。也许是他的荷尔蒙。“老婆,你离预产期只有一个月了,能不能别让我担心?”易思龄哦了一声,手指拨弄他风衣上的牛角扣。“哦是什么意思。”谢浔之明知故问。易思龄把牛角扣一掐,抬起脸,看着他,“你在家陪我唱歌,我就不出去玩。”谢浔之笑,“我就会唱那几l老歌,今天你点的歌刚好撞上。你不嫌腻,我就陪你唱。”都是老掉牙的歌了。易思龄瞪他一眼,“我点的是情歌!老实交代,你和谁唱过?”“听爸妈唱过。”易思龄眯了眯眼,确认他说得是实话,又乖顺地靠回他肩头。过了很久,久到谢浔之都以为她睡着了,想为她把毛毯拢紧,忽然听见她近乎梦呓的呢喃:“谢浔之…你是第一个为我唱歌的男人。我很喜欢。”她闭着眼,睫毛很安静。谢浔之没有想过一首歌就能讨好她。她时常让人很难取悦,美丽又骄傲,送再好再昂贵的礼物也觉得配不上,她见过太多,拥有太多。但她也很好取悦,一束弗洛伊德玫瑰,一首情歌就能让她心脏跳动。
那些男人根本不懂她。根本不懂喜欢一首情歌,一束花的女人也会想要昂贵的珠宝,喜欢金山银山珠宝游艇的女人也不一定会不屑一束简简单单的花,一首平平凡凡的情歌。明明都要有才是圆满。要都给她才好。壮阔的高山,长流的小溪,盛大的维港烟花,还是谢园里一盏灯,要都给她。“睡吧,老婆,你喜欢的都会有。()”谢浔之温柔地圈住她。今年的除夕是在港岛过的,谢园所有人都飞来了港岛。谢温宁从来没有在除谢园以外的地方过年,更没有体验过这样温暖如春的除夕。京城的谢园被皑皑白雪覆盖,风霜正紧,池中的锦鲤冻到不愿摆尾,开了加热恒温系统,才勉强恢复活力。气温在二十度左右的港岛自然称得上温暖如春。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易小六就养肥了一圈,从小可怜变成了大魔头,半夜不睡觉在谢园跑酷,时常把原住民花花吓得花容失色。这是易小六节?完整章节』()”小奶牛猫不会说话,但会表达。它咬了咬谢温宁垂下来的长发。易公馆年年春节都热闹,今年有谢家各个成员的加入,场面尤为盛大。易思龄一拖一,拿到的压岁包都是双份。杨姝桦除了给易思龄带来超大的红包,还带来了一份特殊的新年礼物。南因寺主持慧星大师亲自为孩子拟的名字。“拟了两个字,还得你来挑,喜欢哪个就用哪个。”杨姝桦说。易思龄点头,把那只福袋收好。是真的需要提前把名字起好了,不能总叫福娃娃…这名儿虽然可爱福气,但到底有些土。守岁的时候,易思龄和谢浔之去了书房,她把福袋打开,把里面的纸条拿出来。书房里摆了两盆玫紫色的年宵花,挂满易思龄亲手写下的祝福语,琳琅热闹。“大师的品味好吗?会不会拟的字很土啊。”易思龄没敢打开,有些紧张,“若是不好,我就不用哦。”“不好听我们就自己取。”易思龄放下心来,徐徐展开小卷轴。曜。月。上面简简单单写了两个字。()易思龄认认真真地读出这两个字,“曜…月…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都是光明的意思,只不过那光明有所不同,一个炙热耀眼,一个皎洁清冷,要看父母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何种期待。≈ap;ldo;你喜欢哪个?1[()]1『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易思龄的眼睛很亮,仿佛同时投映了这两种光明。谢浔之沉吟了片刻,手指在月这个字上点了点,“月吧。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寓意不错。没有曜这样招摇,但自有一番皎洁。男孩女孩都能用。”在港岛,检查胎儿性别是合法的,但易思龄坚持不做,让知道答案的医生也不要说。易思龄想开盲盒。谢浔之陪她开盲盒。“但我喜欢曜!”易思龄拿起毛笔忝了墨,很自如地在纸上写下曜。她现在的毛笔字有了很大的进步,不再是拉横都歪歪扭扭的小学生,从隶书过度到楷,已经开始练赵孟頫的三门记了。她只要想做一件事,什么都能做好。谢浔之对此很欣慰。他缄口不言的劣根性,喜欢看她在自己的照顾和浇灌之下越开越娇艳。这让他很有成就感。一个漂亮的硕大的曜字出现在纸上。“虽然月也好听。但曜更好,是光明的意思,和我的昭字同理。做人嘛,就是要热烈风光才好啊。”易思龄笑得很喜庆。谢浔之接过她的笔,在那个曜字旁写下月。“若是男孩就从琮字辈,若是女孩就从锦。琮是瑞玉,锦是华彩,都是好字,喜欢吗?”易思龄点头,说喜欢,金碧辉煌的东西她都喜欢。又说,“那女孩就是锦曜?男孩就是琮曜?”谢浔之笑,忽然很想吻她,但在讨论孩子名字的重要场合里,这样的举动未免很轻浮。免得易思龄以后给孩子解释它的名字由来时,要加一句——爸爸当时一直亲妈妈…很不正经。他眼眸幽暗,欲盖弥彰地咳了下,“若是女孩,曜字很不错,未来的人生中大可尽情自由发光。但男孩的话,曜字太过锋芒毕露,会不会不太妥?”他永远都是用商量的语气表达自己的见解,“老婆,琮月也好听。温润如玉,澄明如月,不外露,亦有风骨。”易思龄撅了下唇,“琮曜不好吗。男孩女孩都可以尽情自由发光,都是我们的宝宝。”谢浔之摸了摸她的发顶,“我承认我的思想有些传统,男孩天性更野更不驯,要用更严格的教育与之匹配。昭昭,我们这种家庭,养出纨绔很容易。”易思龄的嘴巴撅得更高,想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纨绔,谢浔之在心里叹气,不动声色地将她心中躁动的小鹿安抚,“但,一个名字而已,不影响什么。主要还是妈妈的期望。这是最珍贵的。”易思龄下一秒就被哄好了,笑:“我才没有你那么多古板的期待,我就希望我的宝宝是最耀眼的……锦曜琮曜,都好好听!”()名字的事落地,谢浔之终于可以吻她,等她这句话说完,人就俯身靠过去,衔住她的唇瓣。“所以我差一点就叫谢琮月?”小琮曜第一次听见自己名字的由来时是三岁。他个子比同龄小男孩高,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马术服和及膝长靴就更显得高挑。不过站在高大的爸爸身边,还是小小的一个人。谢浔之今天没有工作,脱掉西装,陪儿子骑马,也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名字这件事。起因貌似是,小琮曜提了一嘴,幼儿园的同学说他的名字很难写,看都看不懂。“曜是有些难写,比月字更难。”谢浔之想起这桩往事,笑着拍了拍儿子肩膀,“但这是妈妈送给你的礼物,不可以说难写,多练练就能写顺手了。”小琮曜摸着buddy的头,很温柔地顺着它黝黑而光亮的皮毛。buddy是刚满四岁的小姑娘,高大健美,性格温顺,比那匹热血阿哈尔捷金马要乖巧很多。这也是妈妈送给他的礼物,一匹昂贵的温血马,从遥远的开满郁金香的荷兰运过来,漂洋过海,来到他的身边。小琮曜接触马术九个月,从最开始由于腰和腿的力量不够,跑起来的时候被马颠下去几l次,到现在,三岁的他已经能游刃有余地掌握上马下马,跑,以及跨过一些难度适中的障碍栏。“我当然喜欢妈妈送的礼物,妈妈送的礼物比爸爸的有趣。”小琮曜抓着缰绳,脚尖踩住马蹬,蓄力跳跨,很自如地骑上马背。妈妈会送他高大的马,送全碳纤维的儿童专业赛车,送全套滑雪装备,可爸爸只会送文房四宝以及各种各样的绘本,中文的,英文的,讲自然的,讲人文的…他目前读起来很吃力,很多字都不认识。谢浔之被儿子逗笑,看着儿子利落地翻身上马,不由地流露出欣慰的神色。谢琮曜几l乎完美地继承了他和易思龄的优点。褪去了一两岁的婴儿肥,五官往深邃立体的方向飞速发展,一双眼睛继承了易思龄的桃花眼,鼻梁则继承了谢浔之的挺拔。这样英俊好看的一张脸,理所当然成为幼儿园里最受欢迎的小朋友,虽然他很烦恼,对那些成堆的贺卡饼干不感兴趣,但妈妈说过,接不接受礼物都要给予回应,所以他很礼貌很耐心地把礼物送还回去,说一句令小姑娘心碎的谢谢。像个挑不出错的小绅士。“不过曜是太阳的意思,爸爸,比起月亮,我更喜欢太阳。”爸爸真是太高了,都骑上马了还要仰头才能和爸爸对视。小琮曜心想,他什么时候也能变得这么高?“为什么?”谢浔之忍俊不禁,又保持严肃,不让小琮曜觉得他在把他当小孩儿。“因为太阳的光会更耀眼。”小琮曜跨坐在他的黑马上,小小的身板很挺拔,像一株茁壮生长的青竹。日落之前的阳光带着一种灿烂的镀金之色,他才三岁,就流露出天然的高贵,和高傲,和这种阳光浑然相融。但他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稳重,学着爸爸那样强大,事事得心应手。谢浔之温和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那就做一个耀眼的人。妈妈和爸爸都会支持你。”可总有一天他会懂,锋芒毕露不是一件好事。总有一天,他会被迫学习他的父亲,变得藏而不露,沉敛稳重,背负与生俱来的责任。但这种锋芒不会消失,当遇见心怡的那个女孩后,这种锋芒会用另一种形式,温柔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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