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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帐内静了两息,而后男人侧过身,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抱着,会睡得快些?”
沈玉娇微诧,这…是什么逻辑。
可这样被他抱着,她脑中的胡思乱想果然停滞,没多久,困意便渐渐袭来。
她眼皮也重了,迷迷糊糊间,额头似是掠过一抹温热。
羽毛拂过般,她也没来及细想,就昏沉沉睡了过去。
-
自初十日在勇威候府见过谢无陵后,沈玉娇便再没出门。
但原本平静的心湖却投入块石头般,涟漪不断,难以平静。
她想派人去打听霍府与锦华长公主的事,却又怕被裴瑕注意,可不派人打听,她又实在担心谢无陵真的被长公主“强抢民男”收入府中
就在她于“打听”与“不打听”之间左右摇摆时,日子悄悄滑到了正月十五。
上元佳节,皇帝与民同乐,取消宵禁,长安城迎来三日三夜的狂欢。
这一日,城内一百零八坊内处处张灯结彩,安福门前还有高达二十丈的巨型灯轮和灯楼,以五彩斑斓的丝绸锦缎为主体,又饰以黄金白银制成的长穗、铃铛、如意结,凛冽寒风一吹,金石玉块相互碰撞,发出阵阵悦耳清脆的响声。
待入了夜,东西两市数十万盏花灯如彩云缤纷,花形的、鸟兽形的、宫灯形的,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直叫人瞧得眼花缭乱。
往年每回上元灯节,沈玉娇都会与家人一同出游。
去岁她嫁去闻喜,无缘见证这份热闹,这回随裴瑕搬来长安,哪怕大着肚子,一入夜,她便和裴瑕乘车来了东市灯会。
天上明月皎洁,地下人潮涌动,只见灯市里,穿着锦绣罗衣的儿l郎们,满头珠翠
()的姑娘们,摩肩接踵,欢声笑语。
沈玉娇在马车上戴好帷帽,也在裴瑕的搀扶下,下了车。
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街上目之所及,也都是一家家、一对对结伴相游。
不过裴瑕轻裘锦带,气度不凡,甫一出现在街上,便引来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侧目。
沈玉娇见路人频频投来目光,不禁打趣:“早知道应该借一顶帷帽给郎君了。”
今日佳节,裴瑕心情也不错,听得妻子的调侃,牵着她的手捏了捏:“玉娘这是吃味了?”
沈玉娇:“啊?”
裴瑕垂眸看她:“不想让我被其他女子瞧见?”
沈玉娇反应过来,帷帽下脸颊微烫,急急否认:“我才不是那个意思,郎君堂堂儿l郎,看就看么,我又不是那等善妒之人。”
裴瑕嘴角笑意稍敛。
她这回答并无半分不妥,不善妒,是好事。
然不知为何,心头有一瞬失落。
“郎君,大鳌山在前头!”袍袖下的手被轻曳了下,妻子满怀期待看向前头:“我们过去看看吧。”
“灯会人多杂乱,玉娘小心走散。”
“郎君不是牵着我么,怎会走散。”
沈玉娇笑道,目光却是完全被不远处那座流光溢彩、巧夺天工的大鳌山所吸引。
裴瑕难得见她这般有兴致,也微微笑了:“嗯,我牵着你。”
十指相扣,夫妻俩直往那鳌山而去。
然而刚到鳌山底下,还没好好看一看那座鳌山的精巧设计,一个戴着昆仑奴面具的高大身影提着一盏蟹灯,迎面走来。
沈玉娇和裴瑕原本以为这人只是经过,未曾想那人的步子却在他们面前停下。
看着那似曾相识的身形,裴瑕黑眸轻眯。
刚要叫他让开,却见那人将黑漆漆的面具往脑袋上一推,露出一张昳丽俊美的脸庞。
花灯如云,璀璨光影,谢无陵那双好看的桃花眸轻轻弯起,他笑容灿烂:“嘿,这不是巧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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