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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一错不错望着她,眸光晦暗,隐泛幽深。
她眉心微动,定睛再看,那道幽暗消失不见,他神色温和地轻唤:“玉娘。”
“郎君万福。”沈玉娇走上前,行了个礼:“叫你久等了。”
“不久。”
离得近了,似还能嗅到她乌发间淡淡的茉莉香,裴瑕握住她的手,笑了下:“能看到你这般模样,等再久也值。”
如今俩人亲近了,他的言辞也不似从前那般古板。
只是这一贯不解风情的男人忽然懂了吟弄风月,倒叫沈玉娇还不大习惯。
她没接他那话,只赧然敛眸:“快些出门吧,迟了不好。”
裴瑕嗯了声,忽又想到什么:“你那个香囊怎么没系?”
沈玉娇愣了一瞬,明白他说的是那个桂花香囊,道:“已经系了条琉璃珠宫绦,再系香囊,未免繁琐,便没系了。”
“今日中秋,那个香囊正好应景。”
裴瑕转身,吩咐冬絮:“你小跑回去,将娘子的桂花香囊取来。”
冬絮啊了声,下意识看向沈玉娇。
沈玉娇微微蹙眉:“郎君,这一来一去耽误时间,一个香囊而已……”
“不差这么一会儿。”
裴瑕朝她笑笑,看向冬絮的神色就淡了些:“还不快去。”
他如今是有了官身之人,不怒自威,冬絮哪敢耽误,忙提裙往后院跑去。
沈玉娇眉心蹙着,真觉为了个香囊折腾,没那必要。
或许是他行事,一向追求尽善尽美,非得要应这么个景?
左右一件小事,她也没多想,随着裴瑕先行上了马车。
约摸一刻钟后,冬絮拿着香囊跑来,凉爽的秋日里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来了来了。”
车帘掀起又放下,裴瑕亲自将那枚秋香色香囊替沈玉娇系上,这才满意舒展眉眼:“这样才好。”
有区别吗?沈玉娇心下纳闷。
直到马车入了宫,下车碰到尚书左仆射夫妇,互相见过礼后,左仆射夫人满脸艳羡地夸道:“早就听闻裴学士与夫人是自幼订婚,郎情妾意,琴瑟和鸣。今日一见,果真不假,不但同穿绯袍,还系着一样的香囊,真是夫唱妇随,伉俪情深啊。”
没一会儿,半路遇到的礼部侍郎之妻也夸道:“远远看你们走过来,真是郎才女貌,碧玉光辉,登对得很!这香囊是裴夫人亲自绣的吧?哎呀,小夫妻就是好,你愿意绣,你家郎君也愿意系着……真好啊。”
沈玉娇也从这些夫人或感慨、或艳羡、或夸赞的话语中,隐约猜到裴瑕叫她系香囊的用意——
却她也不确定。
毕竟对外炫耀恩爱这种事,实在不像裴守真会做出来的事。
她也没多想,很快敛了心绪,打起精神,摆好端庄温雅的笑容,与诸位官员家眷寒暄起来。
中秋宫宴设在太液池畔的千秋殿,整座殿宇精巧而紧凑,左右水榭是江南风格,走廊曲桥以白玉石营造,月光清辉洒落其上,莹彻明亮,宛若月宫天桥。
待到晚霞退尽,夜幕降临时,走廊与桥边的宫灯也逐一亮起,暖黄烛光映照出宫灯上精美吉祥的花样,佳节气息愈浓。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见时辰差不多,王公贵族、高官重臣及其家眷也都按着次序入座。
按照官阶品级,裴瑕的席位居尾端。
说起这席位安排,昭宁帝很是喜欢这个姿容出众的探花郎,本想着将他席位靠前,宴饮时看着漂亮的年轻后生,赏心悦目的,酒都能多喝两杯。但转念一想,寿安那个不省心的丫头也是看中了裴守真那张脸,若是坐的近了,没得又叫那丫头心思活泛起来。
最后还是让太监总管按照品阶列席。
裴瑕与沈玉娇同坐于文官席尾,身旁的席位坐着裴瑕的族叔,正三品国子祭酒裴峎夫妇。
沈玉娇原本心里还有些惴惴,万一旁桌是不熟的人家,没话找话聊的滋味实在太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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