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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那绣坊的人过来见我。”
送了这样合她心意的礼,常乐长公主自然要见一见这玲珑心思的苏家绣坊负责人。
柳长风掩在宽袖内的手暗暗攥了起来。
苏知鱼虽然信心十足,但还是有点小小的忐忑。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难免有点小紧张。小娘子站在水池子边仔细观察了一遍自己的盛世容颜,确定这世上无人能出她右之后,才迈着端庄的步伐跟在婢女身后去见常乐长公主。
面对未来婆婆她一定要端庄端庄再端庄,娴淑娴淑再娴淑。
园子里很热闹,各家权贵女子都在。
苏知鱼一出现就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
这世上美人很多,或风情万种,或清纯靓丽,可像苏知鱼这样的人,却真的很少见。
她缓步而来,满身雪白肌肤在烈阳之下像是晕开的奶渍。
随着光影的移动,她的出现如江南细雨,远山青黛。牡丹粉色的裙衫,是江南水道旁歪曲的桃花杏枝。
这是一位带着江南风情而来的精致美人。
苏知鱼先是看到了坐在水榭正中间那张太师椅上的常乐长公主。
身为长公主,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天然的高贵气质,只是单单坐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可因为长公主气质温和,所以这股威压并不会让人觉得疏离,反而会让人从心底里产生尊敬。
然后,苏知鱼才看到站在常乐长公主身后脸都要被气歪了的温岚儿,以及……站在温岚儿身侧的柳长风。
故人见面,分外眼红。
温岚儿也是一个美人,只是因为生了一双凌厉的凤眸,再加上面色难看到甚至可以说狰狞的地步,所以将这份美打上了一个大大的折扣。
苏知鱼看着温岚儿挽在柳长风胳膊上的手,下意识抬高下颌,然后假装视线无意扫过,漂亮的眉轻轻蹙起。
“这衣裳是你绣的?”常乐长公主似乎也是没想到,苏家绣坊的负责人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位小娘子。
看起来大概才十五吧?
“是。”苏知鱼行万福礼,动作标准,语气温柔,一副大家闺秀做派。
常乐长公主不住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意。
虽是商贾女,但容貌礼仪都不差。
“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难得,就连宫里顶顶好的绣娘都没你这份心思。”
苏知鱼温婉一笑,“时间紧迫,不能将嘉陵江三百里的旖旎风光尽数奉上。”
吴道子的画只绣了一点点,原因是这些绣娘根本就不懂什么吴道子的画作。即使苏知鱼已经细细的勾好稿,她们绣的时候还是一派云里雾里,需要她一一讲解,才勉强绣出这么一小幅来。
“已经很不错了。”常乐长公主实在是很喜欢这个惊喜,夸奖的话从未停止。
柳长风也没想到,这“吴道子”裙居然是苏知鱼的想法。在他的观念里,这位娇气的小姐可没有这样的脑子。
那一瞬间,柳长风看向苏知鱼的视线变得极其复杂,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到这副娇艳皮囊之下的另外一个她。
“既然没绣完,那就拿回去继续绣,什么时候绣好,再给我送过来。”
“是。”长公主的认可,冲淡了苏知鱼心中那股被狗男女背叛的痛,她伸手接过那绣裙置在盒中,腰背挺得笔直。
台子上的戏又唱起来了,常乐长公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朝身边的周嬷嬷道:“君之呢?”
君之是沈庭安的字。
正被丫鬟带离的苏知鱼立刻竖起了耳朵。
“刚才老奴恰巧撞见,公子说赶着去接人,给您留下一份生辰礼就去了。”
常乐长公主神色复杂的沉吟半刻后道:“那个人回来了?”
“是。”周嬷嬷点头,“公子一向孝顺,只不过与陆侯多年未见,难免心急了点。而且马上就是陆侯生辰,我刚才听公子说,他已经定下城郊外的画舫,初五夜半时分,要给陆侯庆生。”
常乐长公主失笑,“我也不是怪他。”说完,她抬头看天,呢喃一句,“那个人回来了,这京师的天怕是要变了。”
周嬷嬷没有接话。
常乐长公主继续道:“跑那么远去接,这晚上指定是回不来了。把这个平安福给他送去,告诉他,这荷包是我亲手所做,里面的平安福是我在佛前念了九九八十一天经后又送去皇庙找高僧开了光的,能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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