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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老田家失踪多年的儿子忽然回来了,还是在他们刚刚闹了那么一大出,才分了家后的第二天。
只要手里没有天大的事儿,这会儿就都跑来了。
篱笆门外,墙外的树上,到处都人头攒动,一个个支棱着耳朵,瞪圆了眼睛,生怕漏听到一点新闻。
而在院子里面,田建中正穿着一身破旧的,洗的发白的军装,直挺挺的跪在大门口,屋子里则传来了田王氏撕心裂肺的哭骂声。
“你这个丧良心的,一出去几年都没个音讯。你既然没死,咋就不能找人回来给你娘我带个话?你就一点不怕我担心?这是要把我给煎熬死啊!”
“你知不知道娘被你媳妇给欺负了啊!你看看你娶的那是个啥?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为啥不早点回来?就算早一天,我也不会被她磋磨成这样啊!”
田王氏又哭又骂。
既哭这几年因为儿子失踪而受到的担忧和惊吓,也哭被儿媳妇摆了一道后的出离愤怒。
反正就是哭得嗷嗷叫,却只字不提让田建中起来的事儿。
田建国两口子里面劝劝,外面说说,既不想让外人围在门口看笑话,可也不敢惹了老娘。
毕竟他们可是被娘从昨天一直骂到今天了。
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田建中跪在院子当间,听着母亲的指责,接受着众人各异的注视,神情平静。
对于母亲的胡搅蛮缠和迁怒,没有显现出半分的不满和惊讶。
他是天刚亮时候入村的。
刚走到村口,就遇到了趁着还没上工,背着粪篓子在外面拾粪的村支书田长根。
看到他,一向荣辱不惊的老支书惊讶的连粪叉子都掉在了地上。
在问清楚了他的情况之后,田长根没让他回家,而是直接先将他带到了村委会。
重新给他办理了接收手续之后,老支书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个清清楚楚。
说完之后,又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建中啊,你回来了也好。有你在中间说和说和,可能你娘和你媳妇之间的关系还能再缓和缓和。咋说也是一家人,以后要好好的过日子,可别再闹这种事儿让旁人笑话。”
田建中点了点头,内心莫名复杂。
在回来之前,他想了一百种要怎么跟家里人解释自己一别就是好几年的原因。可显然,此刻,并没有人真正关心。
田建中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四周,几不可闻的微微叹了口气。
这才用沙哑的声音对着里面说道:“娘,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是我让你担心了,我给你磕头!”
说完,对着冻得坚硬无比的土地砰砰砰三个响头就磕了下去。
四周顿时一静,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二婶子,你让我建中哥进屋吧,他都给你磕头了!”
“就是啊,她二伯妈,你这心咋恁硬啊?这不是你亲儿?!你都不问问建中这几年在外面发生了啥?”
“是啊,是啊!让建中进屋吧!”
“娘,我哥都给你磕头了,你就让他进来吧!今天外面风多大啊,再把他冻住了可咋办?”
“娘,外面好多人看着呢,有啥事咱进屋关着门说,让大伯子在外面跪着,这……不好看啊!”
二房两口子也在反复的劝说。
田王氏抹了一把眼泪,绷着嘴角一声不吭,眼中却现出了几分挣扎。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田建中又继续喊道:“娘,你让我进去吧!我想看看你老人家。我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见到你了,我想娘了!”
一句话说的田王氏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的往下流,哇的一下顿时再次放了声。
而院子外那些眼皮子浅的人们,很多也开始跟着抹起了眼泪。
看到这样的情景,田建国和赵彩凤扭头就往门外跑,一边一个的将田建中给搀扶了起来。
这一次田王氏并没有在继续阻止。
进屋之后,田建中噗通一声再次跪在了田王氏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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