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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绥知道幼弟素来懒惰,唯有旁人盯着才能上进,心中已有了主意,此时便轻轻放过邓阊:“以后学习读书务必上心。”
邓阊以为逃过一劫,庆幸不已。
阴骊珠看着女儿笑道:“阊儿尚幼,等他成家立业就知道上进,就会有责任心了。”
说罢,阴骊珠为难地看向邓绥道:“他们兄弟中唯有阊儿是白身,如今也是陛下需要臂膀之时。我想着,不若让阊儿进宫帮衬陛下。”
“嗯……”邓绥闻言面露难色。
阴骊珠一顿,斟酌道:“陛下,可是担心流俗之言?自古以来的规矩就是如此,陛下不必在意这些,阊儿可比其他人可靠多了。”
邓绥决定还是如实告知母亲,于是语气温和道:“阿母所言确是实情。然而,阿母可曾见过那些一朝得势兄弟皆列于朝堂的外戚结局?先不说前汉的吕氏、霍氏、王氏,就说眼前的阴氏,现在子弟仍流放在外,宗族免官返乡。”
“这些后族中也唯有邛成太后一族靠谦恭谨慎保全阖家性命。殷鉴不远,邓氏更要谦恭才好。”
阴骊珠听了,心中五味陈杂,脸色白了红,红了白,勉强说道:“陛下与她们不同。”
皇帝年幼,邓绥亲躬抚养,自然与亲生没有差别。而且,她女儿的才能在诸子之中最卓越,一定能想出保全家族的好办法。
然而,阴骊珠没有意识到,女儿邓绥已经想出了办法,那就是家族保持谦恭之道,严加管束族人门客。
邓绥笑着摇头道:“我们都一样。”
阴骊珠虽然不解,但女儿的话自然有她的道理,于是点头道:“既然是陛下吩咐,我也会约束家中子弟。”
邓绥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阿母最好了。”
阴骊珠闻言,被女儿反驳的难堪一扫而空,心情顿时明媚起来。母女俩又亲亲热热地说了几句话。
“凤儿最近学了什么?”邓绥和母亲说话之余,不忘邓凤的功课。
邓凤的回答中规中矩,邓绥听完,笑着勉励了他几句。
正说着,邓骘和邓悝两兄弟进来,各自拜过,母子父子兄弟叙起别离之情。
邓绥的目光扫过母亲、兄弟和侄子,感到一股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心头。
邓绥想当皇后吗?
自然是想的。后宫明面上争的是宠,实际上争的是命,不仅有自己的命,还有家族的命,且看阴后结局就知道了。阴后被废,父亲自杀,兄弟侄子流放,合族免官,自己则抑郁而亡。
邓绥想当临朝称制的太后吗?
自然也是想的。身入局中,容不得她退缩。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邓绥想保全家族吗?
自然也是想的。她身为皇太后,从来只有被废的皇后,很少有被废的皇太后。无论如何,她始终受人优待,但她的家族就不一定了。
邓绥想要邓氏走出不一样的路来,走出一条光明的道路来。
“前些日子,我与三兄说了世家子弟最容易犯的毛病,一个是‘奢’,一个是‘傲’。‘傲”字,我已经与三兄说了,今儿我把‘奢’也说了。”
阴骊珠邓骘几人忙倾耳恭听。
“‘奢’不必是每顿山珍海味,不必是每衣绫罗绸缎,但若对车舆仆从习以为常,就已经接近于‘奢’了。见微知著,防微杜渐。昔年纣王用象箸,箕子生忧,后来纣王果然以骄奢淫佚亡国。”
“纵观前朝,世家之败,无不由此二字而来。我家子弟千万要引以为戒。”邓绥说完,眼睛注视着兄弟侄子。
几人皆道:“谨遵皇太后教诲。”
长秋宫里气氛凝重,刘隆的宫中却充满了欢声笑语。
“陛下,要不要这个?”江平举着一匹散花绫对刘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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