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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两人已有数月未见,这一次见面,张圆脸颊削瘦,形容消瘦,整个人沉寂了不少。
张圆见她第一句话便是:“杨夫人已经从钱塘动身,将至金陵来见你。”
甜酿点点头,轻声问他:“你近来是不是和芳儿有往来?”
张圆怔了怔,亦点头。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甜酿看着自己衣上的纹饰:“你可不可以不要难为他,近来家里总是不太平”
张圆静静看着眼前:“如果光明磊落,行端坐正,何惧之有?”
“我二哥死了。是被人害死的还没有抓到真凶。”
“其实家里我最不喜二哥,他这人性子油滑,还喜欢招惹是非但平心而论,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对父母兄弟还算不错。”
他身上还佩着一片雪白的哀绖,麻布在风中轻轻飘荡。
“死者已逝,生者节哀。”甜酿垂眼。
“接到他死讯的时候,我惊撼大过悲伤,二哥死得有些蹊跷,揭开棺木,看到他脸上不瞑目的眼睛和脚上的伤痕”
“他死的那日,有两个住在水边的渔民突然没了踪影,江都府去查这两个渔民,发现他们不是普通渔家,是江都一帮盐枭。”
“其实我一直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金陵上任后,我有托兄长帮忙查施家标船的关卡文牒,市舶和漕运两司共占河海水道,两司常有来往——施少连尚在江都时就开始经营粮盐营生,我怀疑他和私盐有关。”
“在二哥遇害前几日,我还去信问过二哥,二哥当时回信告诉我他拿到了一封漕运司抄录的近年的漕船往来文牒。后来我整理兄长遗物,却没有找到一点半点文牒书信,我又听家里人说,出事前的那些日子,二哥真的有和漕运司的人走得近,他应当真的从市舶司和漕运司拿出过什么东西,但家里家外,偏偏没有这样东西。”
“二哥去后,母亲想把蔻蔻接到身边来养二嫂这时候却告诉我,蔻蔻不是张家的孩子是她和人私通生下的我不敢信二嫂的话,也不敢将这话转给母亲听前些日子,我找到了二嫂当年的贴身婢女杜鹃,杜鹃从二嫂怀孕后就被打发到远乡,她说那个和她私通的男人是况苑。”
甜酿看着他脸上痛苦又迷茫的神色。
“他们借着我和况学关系亲近,两人趁机互通二哥和漕运司的人相谈那日,正巧遇上了况苑,两人喝了一夜的酒,为什么况苑死前常去探望蔻蔻,他会被自己妻子毒死,为什么两家丧事会这么巧”
张圆失神的目光落在甜酿身上:“况苑和杜若还和一个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就是施少连江都府查了这么久,仍没找到害死二哥的那个真凶,可是真的查不出来么?”
甜酿偏首,看着晴山如黛,湖水如蓝。
张优的死,换了杜若和蔻蔻后半生的安宁,是他为况苑做的最后一桩事。
“甜妹妹,如今的一切,都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是我做错了吗?我娶了非我想娶的人,我的哥哥死于非命,我最敬重的嫂子和人私通”
“为什么会这样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所有的一切本应该更好些。”张圆轻声道,“这些话我从未和人说过,但若要说出口,也只想说给甜妹妹听。”
他顺着甜酿的目光望去,两人一齐凝视着那深绿葳蕤的枝条,桃花谢了,小小的,青绿的果藏在叶间。
那不复存在的少年时光,那葳蕤树下拥吻的年轻男女。
隔了良久,甜酿问他:“你和芳儿打算做什么呢?”
“回金陵之前,我还见过曲池了。”张圆垂眼,“是受杨夫人所托,让我照看他一二。”
“是么?”甜酿呐呐道,“你上次送我的东西,是他给的么?”
“他见了我,只问了你好不好,知道你的现状,再没了言语。”张圆缓声道,“听说曲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曲家处处受排挤和打压,全靠他一人苦苦支撑有人不肯放过他,要将他逼到绝境。”
甜酿蹙眉,眺望远处湖光山色,眉心皱着,长长喘了口气,提裙转身要走。
“甜儿妹妹。”张圆在她身后唤住了她,“你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为什么?”
她顿住脚步,回头望了他一眼,轻声问:“如果罪有应得,他会有什么下场?”
张圆的眼神徒然锐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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