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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来,那就是态度上有所松动了。
陈琮趁热打铁:“欢伯,你们在这又开店又租房子,无非是拿我当抵御姜红烛的肉盾。姜红烛恨死我啦,还找人要弄死我呢,对吧?”
说到末了,死盯何欢的眼睛,故意目光锐利意味深长,但又绝不明指、任其揣测。
何欢不自在,垂下眼帘,避开陈琮的目光。
“我担这么大风险,打听点事而已,不过分吧?我去问三老,人家也会讲。之所以找你,无非是借个由头、交个朋友,看起来,欢伯是不想跟我交朋友啊。”
语毕一声长叹,满脸失落,怏怏起身。
何欢心神不宁的,被他这么含沙射影一搓弄,更加烦躁:“坐下,你坐下。”
陈琮立马又坐下了,这种推拉,于他是手到擒来:他穿开裆裤时,就在陈天海的店里接受生意经的熏陶了,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
他安慰何欢:“你放心,事情都过去三十多年了,性质再恶劣也早过了追溯期。再说了,姜红烛又没死,你们当年那勾当,再见不得人,也是可以晾出来透透风了。”
何欢听这话刺耳:“你懂什么,就没你想的那种勾当!我们也没做什么……”
陈琮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没做什么?欢伯,人维护自己很正常,但维护到要彻底洗白……不合适吧。”
何欢说:“真的,因为参与的人多,十好几个。人一多,就谁也不愿意当动手的那个了,你明白吗?”
***
旧时代可以上帮规、动私刑,但现代社会,杀人是犯法的,搞不好要吃枪子,谁能没个心理顾虑?
再加上人多,人一多,就总想把这事推给别人、自己能少沾带就少沾带,不要脸地说,就算事发被抓到了,从犯判得总比主犯轻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所以你推我我推你的,肉在砧上,怎么开剁成了大问题。
最后决定,把姜红烛送去云南、魇山。
陈琮以为是表演的“演”,觉得这名字起得很特别:“为什么叫‘演山’,有什么说法吗?”
何欢回答:“梦魇的魇,供奉魇神的。”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就说嘛,云南少数民族那头的山,山名往往是玄奇、有典故的,怎么跟表演还扯上关系了。
魇神,估计性质跟“瘟神”差不多,先民供奉这些神祇,本质目的是希望他们滚远点、“莫挨老子”。
何欢说:“云南多山,这个魇山不矮,从外表来看呢没什么稀奇的,玄虚在里头,这个山体里有山肠,香肠的那个肠。”
陈琮:“山里产的香肠?”
何欢无语,只好比手划脚地给他解释。
山肠,具体的解释是山的内部有通道,曲曲拐拐上上下下,如肠子一样盘在山腹之内,粗细不一,上一段能蹲着挪,下一段就只能爬着钻。
这种通道,有时是贯通的,从一个口进去,迷宫样盘旋了一圈,会从山对面的另一个口出来;有时候是死路,走着走着到了底,只能原路返回。
陈琮回想了一下中学生物里学的人体解剖结构图,反胃归反胃,是有几分形象。
据说山肠是按数量分的,有的山只有一根,有的山,能有九根之多,又名“九曲回肠”。
魇山的山肠只有一根,被称为“一条道走到黑”,一是因为这条道是死路,二是因为……山腹里黑洞洞的、也没点亮,可不就是越走越黑、一条道走到最黑么。
而且这肠子有断处,叫“肝肠寸断”,意思是在某些地方突然断开,其下深不可测,一脚踏空掉下去,多半摔成肉泥,所以断处往往有链接物,比如搭条木板啊、连个铁索啊什么的。
陈琮听着好笑:“说得有板有眼的,还挺成系统。这些名字,都是谁给起的?”
何欢一语带过:“对山熟悉的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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