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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秀才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对于死,他并不恐惧。
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百年一堆土。
况且,这些年来,他生活在沙县,无亲无故,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如果不是心中还有一口气,还有一丝希望,希望大汉能打回来,他还能再堂堂正正做个汉人,恐怕他早已将死了。
只是可惜啊,临死前的那碗酒给他们糟蹋了,连茴香豆也给洒落在地,再也吃不到了。
石板重重落下,还有血液溅落在脸上。
为什么头不疼?
孔秀才睁开眼睛,便听到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石板砸在离头一尺的距离,还有一条手臂同时落地。
斗鸡眼年轻人握住空荡荡的手臂,可是断臂处止不住一直往外狂飙着鲜血。
孔秀才这才看到,一个少年站在他的身旁,手中握着一柄大刀,一柄黑色的大刀。
少年站得很直,如同一杆旗帜一般。
大耳男子和干瘦男子酒醒了七分,满眼惊恐地看着少年,“你……你为什么要胡乱杀人?”
“你可知道他父亲的姑姑的外甥,是沙县的都头?”
少年冷冷地看了三人一眼,三人如坠冰窖,感觉被地府恶鬼盯住一样,脚步不能动弹半分。
他们想喊,喉咙被堵住;他们想跑,脚被拴住。
可明明,那个少年离他们还有这么远。
陆长生低头看向孔秀才,“你是汉人?”
孔秀才躺在地上,“我自然是汉人,哪怕杀了我,我还是个汉人。”
陆长生看向三人,“你们是北莽人?”
三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少年的身份,于是迟疑了。
人生没有那么多选择,更没有那么多迟疑。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丢失了三人的性命。
陆长生没有再说话,一刀砍出。
三颗人头齐刷刷地飞向空中,又整齐划一地掉落在地。
孔秀才这时才惊悚地看着陆长生,“你……你把他们杀了?”
陆长生没有理会孔秀才,径直走了过去,将三人身上的钱袋子给摘了下来。
六年了养成的良好习惯,变成了本能的动作。
那两个壮实男子早已跑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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