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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钱谨略显尴尬,说:“皇上有所不知……去年的空缺还没补上,国库里一下子没有这么多钱。”
李建恒说:“那一百万两总是行的吧。”
钱谨磕头,说:“秋猎调遣八大营用了二十三万两,先帝……五十四万两。国库如今余下的钱,还要给阒都大小官员发拖欠的俸禄。马上年底,文官们也要过年。一百万两是肯定没有,皇上,只有六十万两能拨给离北铁骑。”
李建恒真没想到,做了皇帝也有穷的一天。他本想给离北卖个情面,也算安抚萧驰野,可谁知没钱,这一下子尴尬到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去,含含糊糊地嗯了几声。
明理堂静了片刻。
薛修卓忽然说:“皇上,微臣有个法子。”
李建恒如见救兵,说:“你说,你说。”
薛修卓说:“花党权倾朝野时,对一些闲差明码标价,又来者不拒,年年收的‘冰敬’也是大数目。还有潘如贵,借着采办空隙大肆揽财。这两人下了狱,不如抄了花、潘两家,补贴军饷。昨日奚家二公子奚鸿轩已负荆请罪,呈书大理寺供告奚固安私养亲兵,并且连奚家在阒都的宅院也租赁出去,就是为了还上奚固安任职时八大营的空账。”
李建恒一听要抄家,顿时来了兴趣,跃跃欲试,说:“好啊!我……朕早就这么想了!”
海良宜沉吟片刻,说:“不妥,大理寺复审还没有结束,怎可越法直判?”
薛修卓说:“非常时刻,也是迫于无奈。阒都可以等复审,但是边沙骑兵不会等,不能让离北铁骑空着肚子去打仗。”
海良宜还在犹豫,李建恒已经拍案允了。
出来时,萧既明对刚才一直没吭声的戚竹音说:“边郡还好?”
戚竹音抬头看着檐外雨,说:“陆广白还在边郡,边沙十二部自然不会动。你们离北少了主将,难免棘手。”
萧既明站了会儿,叹道:“将才难求,不好找。”
戚竹音说:“不论阒都如何风云变幻,为将者的本职都是守家卫国。既明,将才难得,栽培不易。离北是大周的边陲重防之地,你若是再不挑选后继之人,对离北而言只有坏处。”
做一方悍将,成为大周的铜墙铁壁,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初衷。可是一个人总会老,把全军性命系于一个人,几年便罢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离北铁骑会变成非萧既明不可。
如果有一天离北铁骑失去了萧既明,那这样叱咤沙场数十年威名不坠的军队会怎么样?
“我知道你对阿野寄予厚望。”戚竹音下了阶,缓缓回头,“可他注定飞不出阒都。你将这目光放在他身上,这些年,即便你不说,他就没察觉吗?你期待一分,他便痛苦一分。离北不是他的双翼,而是他的牢笼。既明,你我多年好友,我劝你一句,选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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