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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太皱眉头:“你什么意思啊?想你老板的儿子私奔吗?”
季先生:“不可以吗?现在很流行呢。”
果然,永恩笑起来。可隐约的,她心里有个自私的念头在逐渐显山露水。事实上,这是个牵一动万的局。方逸华提出离婚,会令方家的生意受影响;方家生意不顺遂,方夫人会以此为借口对方逸文施压;方逸文和阿彼之间不堪压力出状况,就会波及到对阿彼极度关注中的阿光。一来二去,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很可能就逼得阿光不得不正视他对阿彼的真实感情,届时什么局面大家都不清楚,或者会伤害光与文之间的兄弟之谊,也或者成就阿光与阿彼之间的暧昧之情,重点,这种结果永恩绝对不乐意看到的。其实从这个角度考量的话,南极冰每次为阿彼和阿文的事情操心之时,都等于给永恩的暗恋一线生机,她没道理不配合,所以,永恩对自己说,,“季永恩,你不该生气,你要做的,是和阿光一样,帮助阿文和阿彼,成全到他们,就是成全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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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成全自己还是成全别人,都不是容易的事儿。永恩为了约阿彼出来可是耗了两天时间,一来阿彼还有气说不乐意听那“三贱客”中的其中任何一个为方逸文说好话,二来恰是春节时候,走亲访友的饭局也多,连好好打个电话的空儿都没有,末了还是永恩祭出那个类似于想你想成瘦月一弯的肉麻文艺腔,写给阿彼一封不短的邮件,请她务必到琴bar一叙,这才打动或者扰动唐姑娘,把人给请出来专门谈方逸文。
八点多光景,永恩和阿彼先到,叫了东西喝,等那二位迟到的准和事佬好一会儿,南极冰才姗姗而至,仔裤线衫,臂上挽了件黑色大衣,头上还落着几粒未融的雪粒,满身染着不知从哪桌饭局上带来的酒香,落座便道歉,“对不起,来晚了,大塞车,阿琛也在路上堵着呢。”
永恩关心,“你喝了酒还开车?”
“不,司机送我来的。”只在回答这句问候之际,阿光的目光才在永恩脸上略作停顿,转瞬又专注于阿彼。
对和事佬的迟到,阿彼表示没关系,同时,“帮你要了绿茶,给阿琛要了苹果马提尼。”
永恩看南极冰点点头,一种阿彼怎么安排他们都天公地道的架势,就忍不住又小鼻子小眼的寻思,阿彼和那三个之间好有默契哦,而且阿彼真的很懂得怎么照顾人,她就不行,每次都是别人照顾她。
南极冰跟阿彼如此开场白,“永恩说你最近在看《毛选》?”阿彼默认,他又问,“想怎么着,要做陈独秀,李大钊,还是孙中山?”
阿彼带点挑衅,“不行啊?”
“可世人多是袁世凯。”谢韶光接过侍应送上的绿茶咽一口,“无论时间怎么往前走,改朝换代,历史更迭,有些东西一直不会变的,进步的只是文明,不是政治,也未必是体制,最深邃最坚固的,仍是人性和私欲,政治和体制只是被人性利用的一种手段,多少理想,最终还是要在这种手段里牺牲,幻灭。”光意味深长,“阿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不公,已经是规则的一部分,在这些规则面前,任何人都是弱势的,不止是你,包括阿文。”
阿彼继续挑衅,“弱势?既得利益者都来扮弱势让我这小老百姓怎么活啊?对,既得利益者。”阿彼指指南极冰,“你,琛,还有阿文。”
光抿着嘴角,依旧专注,他看着阿彼的眼睛,温润,恳切,如浸在一泓清水中的玻璃珠般动人,语意煞是柔软醇厚,象耐心十足的一个爹在哄不乖的孩子,“阿彼阿彼阿彼,如果有一天再来一场金融风暴,首当其冲被殃及一定是我们这群你口中的既得利益者,我压力大到要跳楼的时候,你还哼着小曲拿本《毛选》怡情养性呢,你说,那会儿谁又是既得利益者呢?阿彼,从某种意义上讲,上帝是……”
“是公平的。”唐姑娘接口,笑,心平气和,刚刚的挑衅不过只是刻意玩笑,她业已通透,冲阿光挤挤眼睛,“昨晚我和慧在sn上聊天,慧就是这么劝我的。”她调侃,“啊,话说你和慧虽隔天涯万里,也心有灵犀一点通哪,真不愧是青梅竹马。”
说到慧,光静下来,眼睛只是盯着自己面前那杯绿茶,默半晌,语气悠长,“阿彼,握住你爱的人的手吧,也许下辈子,走在身边的,就是别人了。又或者,都不用下辈子,这一生,这一瞬,就错过了,会遗憾的。”
明明是来劝和阿彼与阿文的光,这会儿反过来被阿彼安慰,“阿光,你和慧不会错过的。我保证。”
光往椅子里靠的更舒适一点,无可不可,“你拿什么保证?”阿彼料不到光有此一问,挠头,想,没等想明白,光提议,“要不,拿你的《毛选》来保证?”
阿彼笑,“这样会对先辈很不敬吧?”
光跟着笑,“好像是不太好哦……”
永恩捧着自己那杯柠檬茶,逐渐已听不见南极冰和阿彼到底在谈些什么,即使听到,她也不了解那些所谓的什么文明,政治,人性,私欲。她不是有那么想法的人,但阿彼是,慧是,阿光是,他们之间,有他们的默契和语言,那种语言,永恩不懂,所以她整个被摒弃在他们的那个世界外面。
似隔着层玻璃窗般,她看到他和她在那个她无法接触和懂得的世界里安坐,以一种很轻松,很写意,很舒适,很美满的姿态交谈,微笑,甚至,傲慢,那并非浅薄的物质撑腰形成的某种不切实际的傲慢。永恩觉得自己似乎在越缩越小,直到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夹杂在脚下的桌子椅子腿下面,如地板条上一个洞般微不足道。永恩忽然很想以时速一百里的速度逃离此地,应该不用跟那对喁喁细语的人告别,他们之间根本谁都插不进去。永恩想,就算她现在默默离开,他们也不会在意吧?她竟真的放下手中茶杯,捞起了包包的带子,意欲离开之势,有人轻轻拍拍她后脑,“怎么?你要走了?”永恩抬头,是阿琛,笑意浅浅,目光关切,永恩瞪着阿琛那张总是显得那么温煦和善的脸,一时怔忪,她该怎么说?理智随之也在此时抬头,她怎么了?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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