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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豆在旁用余光打量汪先生,此人三十多岁,身材昂藏,宽肩长臂,五官开阔大气,穿着打扮很是儒雅,蓄有长须,不过眼神略显严厉,走与坐之间,身姿挺拔板正,像是练过功夫。
傅慎时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问道:“倒不知先生从前所举何业?”
汪先生微微低头答道:“在下以前,远在滇南求生,后来想入京师,便四处游学往京城来,去过福建、广西、江西、湖广和山西,近两年才来到京师。”
殷红豆心中一惊,这汪先生也太厉害了!自南向北,南五省去过福建和广西、中五省去过湖广和江西,北五省去过山西,又到了京城,这个年代能独身走南闯北,没点功夫和其他本领,怎么敢出门!
而且他不过是到京城两年而已,竟能投门到六皇子麾下,果然是能耐之人。
傅慎时神色也肃然许多,又问道:“汪先生可有家小?”
汪先生赧然一笑,道:“尚未成家,男儿尚未建功立业,何敢拖家带小游走四方。”
傅慎时微微握紧扶手,又同汪先生聊了一些书中学问,刨除四书五经,还有一些偏僻东西,殷红豆在旁只能浅浅听懂“春秋”二字,其余内容,于她而言晦涩难懂。
两人谈论了又半个时辰之久,从古至今,各种典故名言,信手拈来,不休不停。
殷红豆听二人谈话,才真正了解到什么叫学富五车、博学多才,傅慎时和汪先生的学问真是深如无底之渊。
她虽不懂这些,还是心存敬畏,低着头仔细聆听,未有一丝怠慢。
他们俩说得太久了,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殷红豆立刻替两人添茶,便又退回傅慎时身侧。
两人也渐渐收了话题,汪先生拱手钦佩道:“公子博古通经,在下见所未见。”
傅慎时也客气道:“先生见多识广,我亦是闻所未闻。”
而后二人相视一笑,肃了神色倾诉各自志向,汪先生道:“在下已年过而立,求功之心不如年轻时迫切,成大事不拘小节,亦不怕韬光养晦,厚积薄发,若公子肯抬爱,定当竭力以助!”
傅慎时重重点头道:“我与先生志向相同。”
沉默了片刻,他便语气淡然地自报了身份,又道:“立业之事,我未曾想借家人之力。我之志向,先生恐怕也从殿下处知晓一二,若先生还肯屈就于我,必当视先生如知己!不过有一点,在我心中比什么都重要,我想先生定然知我心中所想。”
汪先生既然来了,便早就做好了打算,思忖未经片刻,便道:“自当全力替公子效劳,绝无二心!”
傅慎时心中大喜,脸上却只勾了个浅笑,随后便道:“既如此,今日便与先生仔细商议。”
汪先生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听了傅慎时所有打算,他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到最后脑袋直点,下了定论:“此举一定行得通,不过有些事还有待商榷。”
殷红豆脸色跟着一凛,当初她向傅慎时粗略提议,只是为了让他拿个主意,的确还有很多细节有待商酌。
傅慎时又问汪先生:“先生有何见地?”
汪先生道:“这最最要紧的,就是如何鉴别真伪,若有人拿假的票据兑换,得想法子应对。”
其实傅慎时也担忧过这个问题,他道:“我精通雕刻,每一票盖上商号章子,另刻一时常变动的章子使用,两章同时做鉴定之准,则短时间内难以仿造,便可辨别真伪。”
汪先生摇头道:“不足以,倘或赢取额数巨大,时间久了,未必无高人能仿。”
傅慎时的眉头拧着。
汪先生笑道:“不过公子不必忧虑,在下四处游走,知道有一种写密信的法子可以做防伪之用。”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又叫时砚去取了纸张过来,蘸取了一些瓶中汁液于指头上,书写了一个“汪”字,待纸干了之后,又拿出火折子点了蜡烛。
走南闯北的人,这些江湖东西都随身携带。
殷红豆一看就知道汪先生要做什么,傅慎时和时砚却是好奇地盯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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