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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还是无法相信。印象中的木下白辞,高专时期,无忧无虑,跟着松原子规等普通人家出生的咒术师嬉笑打闹,从来不把规矩常情放在眼里。毕业以后,纵然受了好友松原子规叛逃的挫折,再?归来时,亦是强大到无坚不摧。咒术界提起五条悟,都以他是最强感到安心,而咒术高专内,提起木下白辞,共事的教职员们都以他很厉害而众口称赞。很多时候,因为白辞工作上的能干,伊地知等人都感到轻松。每每懈怠时,看着斗志昂然的木下白辞,伊地知会悄悄想,因为他是天才,所以无所不能,所以没有寻常人的困境。可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牢笼。坐在驾驶座上,伊地知开着车,有些心神不宁。他时不时瞟几眼后视镜,看到后座的五条悟怀中抱着那美少年,面上没有表情。他的脸贴着少年的脸,像是要将暖意渡过去。相依为命,伊地知脑内蹦出这四?个字,他觉得自己疯了。两个天才,怎会沦落至此。他们生来就应该拥有比普通人多得多的东西,接受普通人的顶礼膜拜,然后稍微回应下期待即可。可是,空气里,分?明弥漫着难以言说的什么东西。是从身体内的灵魂深处震荡开来,一股气息。“唔……”昏迷的白辞皱了皱眉,似乎很难受。五条悟蹭蹭他的脸,低声道:“琉璃,我在呢。”心说也许那一声不是在叫五条悟的名字,但伊地知不知为何,没有开口。后视镜内,美少年的睫毛忽然剧烈地颤动,他微微睁开了眼,盯着眼前的青年。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睛微盛放出玫瑰花。五条悟也跟着一笑。然后,继续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的脸。少年似乎被逗乐,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笑,笑声短促,卡在了喉咙。他偏过脸,朝着无人的空气轻咳了一下。然后,他蠕动嘴唇,小声说道:“……八岁那时,我想起来了。“我让自己忘记,是为了不记得被抛弃的感受……”少年小小声地说着,声音越来越无力,“……可在梦里,这总能说……那时候,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寄养在卫宫家?”木下白辞以为这是梦,这才说出口。八岁的孩童,无法理解大人的用心良苦,只记得自己被寄养在别人家的事?,从此闭口不提。伊地知握紧了方向盘。他想,五条先生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五条悟答。他脸贴着白辞的脸,墨镜之?下的冰蓝眼睛,此刻只凝视着眼前的这个人。在白辞八岁时,因为夜蛾的话,五条悟去卫宫家找他。八岁的白辞高烧不退,却还是撑着双眼问,夜蛾爸爸和五条哥哥为什么要丢下我?八岁的稚童,眼睛蒙着一层泪,像壳,一戳即破。然后,白辞的另一个养父卫宫切嗣进屋,给高烧的小孩讲了个故事?。妙德女与佛祖的故事?。当时五条悟觉得他讲得什么狗屁故事?,小孩子压根听不懂。然后,他懂了,卫宫切嗣是讲给他听。妙德女是未求道前的释迦牟尼的妻子。释迦牟尼未悟道前,见城外有人贫病且死,无法参透生死。他夜半悄然起身,信步走到露台上,无心思之?下,摘取一朵欲开的荷花。王子释迦牟尼返回?帐中,望见妙德女与小儿子两张脸儿并着。那月光透过纱帐照在他们脸上,正如王子初见妙德女那年六月荷塘似的容颜。顿时,心中柔楚温婉起来,把那朵荷花放在他的妻子的脸庞,便离了去。此后始求道(1)。讲完,卫宫切嗣当时抬起一根削瘦到近乎干枯的手指,指了指五条悟怀中的稚童:“你的六月荷花。”言下之?意,你最为珍视的人。卫宫切嗣始终略带病容,不是命长之相。若非不是白辞姓氏惹人注意,且家族只剩他一人,独木难支,五条悟夜蛾正道绝不会想送他来此。那根枯瘦的手指,如点金石,忽然令五条悟心中彻悟。他低头,看着怀中的稚童,脸烧得透红,恰如那六月的荷塘莲花。五条悟脸贴着稚童柔软嫩白的脸,心中柔楚顿生。他怀抱这稚童,宛如拥抱六月的盛夏荷花。然后,叫道:“琉璃。”而现在,他抱着这少年,脸贴着脸,如当年一样。在当时,五条悟意识到,琉璃与别人,是不一样的。彻底的分?别心。当年,他跟卫宫切嗣说过:“世上只会有一个释迦牟尼。”卫宫切嗣明白他的意思,答道:“但六月的荷花长留于心。”成为神祇,弃情绝爱,五条悟觉得没有必要。他要抱着怀中的少年,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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