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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鞋板子毙了那只小强。然后戴着口罩手套拿了杀虫剂在房间里一顿乱喷,喷完踩着凉拖退退退。外面走廊窗没关,气温又低,他手冻得僵硬,还靠在边上用手机玩消消乐。一阵湿雨扑到面上,窗户正对面是重重山岗,深雾中能隐约看见嶙峋怪石的影子。“unbelievable!”半小时后,谈善心里得到安慰,憋了一口气闷头冲进去开窗,等换完气后从行李箱里找洗漱用品,在外面脱了袜子,准备进淋浴室。淋浴室正对面是衣柜,衣柜上做了一整面嵌入式的长形镜子。下雨湿气的缘故,蒙上一层氤氲的影子。设施太简陋,淋浴室里面根本没有放干净衣服的地方。谈善脱完袜子顺手勾着卫衣下摆往上拉,镜子里于是晃过一截柔韧的白弧。他有运动的习惯,但今年才刚满二十,完全还是少年人身量,纤细但不瘦弱。弓腰时单薄长袖下拓印出半月形暗影,肩胛骨随之颤抖,仿佛有生命的蝴蝶翼翅,每扇动一下都带来强烈的空气波动。镜面上落了细长的指骨手印,触碰又收回。很快雾气又涌上来,盖住了那层痕迹。day谈善住的房间是307,许一多就住在他隔壁的隔壁,309。他俩收拾完去楼下土菜馆吃宵夜,牛三鲜,火锅”咕噜咕噜“冒泡,热气袅袅上升。“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多害怕。”许一多吃得直流汗,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别的就不说了,主墓顶上有一面仿铜镜子,旁边还捆了手腕粗的铁索,不晓得扎进地里多深。你知道我跟我外婆学了风水的,这墓穴一看就大凶大煞,跟普通建在风水宝地压龙脉的陵墓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像正常下葬。最诡异的是,就在昨晚,那面镜子裂了。”“本来这座帝王陵好几年前就发现了,出于对文物的保护一直没有发掘计划,但不久前发现了盗洞,不得已只能挖。”谈善筷子静止在了半空。恐怖故事灵异事件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你明知道害怕还想听,谈善忍了半天没忍住,抓心挠肝:“盗洞?”许一多说:“对,就是盗洞,之前一座陪葬墓砖雕和彩绘毁了大半,老臧看见心痛得不行。”“赶上了好日子红红火火,赶上了好时代喜乐年华——”他话说到一半口袋手机响了,谈善看他表情都是臧成海,许一多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接了电话:“诶老师,我正跟朋友一起吃晚饭。”对面说了什么他表情忽然一变:“我马上过去。”“我得去一趟。”许一多使劲往嘴里塞两片牛肉,都没来得及嚼,“出事儿了。”谈善拎了一听可乐,也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十五分钟后他们出现在姜昏侯墓现场,夜晚冷风裹挟湿雨,猛烈地刮在面部。谈善将上衣领口往上拉,抵挡无处不在的寒意。白天没注意,他现在才看见许一多说的“铁索和铜镜”。七根铁索拔地而起,在小山坡顶端汇聚于一面破旧古镜,将整座陵墓以笼狱形式埋在身下。下着雨,被淋湿的铁锁上涂了一层晶莹的水色,裂纹镜面折射出偏青的暗光。谈善心里一咯噔。山与矮树被风“哗啦啦”吹动,依稀间晃过一道模糊影子。像是……一个撑伞的人,漠然俯视自己千年后的埋骨之地。应该是树木灌丛阴影部分搭建出来的错觉。
谈善注意力很快就被一股恶臭占据,视线跟随。黑色裹尸布从他们面前抬过。一秒,两秒。他跟许一多全跑去一边吐了,两人吐得哇哇作响。许一多撑着膝盖双腿发软,面如金纸:“我……去,这什么东西……呕……呕。”谈善没比许一多好多少,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没什么词能形容他现在的感受,他抓起可乐漱口,一句脏话就飙出来了:“我操!”天色太暗他俩蹲在土堆上双双自闭,脸色一个比一个差。迎面走过来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女孩,踹了许一多一脚:“没出息。站得起来吗?你俩先回去,一会儿我跟老臧去派出所。”许一多苦胆都要吐出来了:“晶晶姐,真死……死了人啊。”胡晶晶简略解释:“盗墓贼,出不来被关在里面了。”她是臧成海的女儿,离婚后跟妈姓,跟谈善他哥谈书銮还相过亲,说话一点不客气。再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谈善拖着许一多往回走,许一多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神经紧绷:“你刚刚看见了吗?”“看见了什么?”谈善把胳膊往外拿,心脏还在狂跳,“你抱得太紧了。”许一多完全没松开,甚至贴得更紧了:“刚刚那四具尸体,全是饿死的。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距离墓口和自己挖出来的盗洞就十几米,怎么就困死在里面了。而且表情惊恐成那样,”他打了个寒战,“你说他们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是那道人影,谈善松了口气,随口安抚:“行得正坐得直,你又没干坏事,有鬼也不会找你。”许一多这两天憋得狠了,哐哐一顿输出:“我那些退出项目的师哥学姐,都说他们半夜看见一道影子,游荡在陵墓附近,还有叮叮当啷环佩声响。”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一道气流忽然猛灌了进来,夜晚寒气夹杂无边蔓延的恐惧,兜头淋了人一身。遥远而模糊的山边似乎真的传来环佩撞击声,冷沉华丽,久久环绕耳边。谈善霎时转身,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旷野空荡,什么都没有。许一多神神叨叨:“君子佩玉是为了约束仪态,步缓人静举止端庄。按道理徐琮狰这么大的王侯,学得都是最标准的宫廷礼仪,那他半夜在山岗和自己陵墓晃悠发出声响就是为了警告……你说是不是?”谈善嘴还是硬:“没见过的东西就是没有,没鬼……大哥。”话是这么说他心里直打鼓,恨不得把许一多嘴堵上。他们回到招待所,许一多路上硬是控制不住,跟他讲了半天,精神不正常一样跟他说世界上绝对有鬼。谈善最后踹了他一脚,把他踹进了自己房间。然而这一晚还没有结束。停电了。隔音不好,楼上楼下还有隔壁走来走去的拖鞋声音,谈善摸黑去门口,一打开门隔壁308住户穿着件大裤衩骂骂咧咧:“又停电了,一个月有二十九天都停电。”谈善看了他一眼,对方恶狠狠瞪他:“看什么看!”说完“砰”摔上了门。出门在外别跟没素质的人争吵。谈善累得做不出表情,抄着口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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