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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好听?魏姩不知道对于褚曣来说,怎样才算好听。但她确定他一定不会想听她撒谎,否则她怕就真要和那只倒霉的蝉长眠在此了。从那棵老槐树走到这里,她心中已经大约明白眼前所见不是镜花水月,她是真的回到了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此时脖间的刺痛,和眼前这个随时准备要她命的太子,也让她更加确信了这一点。既是真的重来了一遭,那她自然要好好把握,不能就这么将命丢在这里。可说实话,她如何说?说她经历了一次生死,魂魄飘零多年后回到了人世?那对世人来说疯的就不是褚曣,而是她了。这里,一样会成为她的埋骨地。不能说谎,实话说不得。魏姩一时就沉默了下来。长福见她久久不语,又见她脖上鲜血淋漓,便起了恻隐之心,低声问道:“魏姑娘可是走错路了?”长福是出于好心,可他这话却是给魏姩挖了坑。奉京没见过储君真容的人不少,但没有人不知道太子在香山别院的位置,因避免香客误闯,路口两侧种满了常青木,以示此处为禁地,无太子召,擅长者死。即便不认识常青木,那棵百年老槐树总不会不认得,再不济,小道内侧禁地二字也该识得。魏姩若敢说走错了路,就一定是撒谎。若说不是,那就是特意来此。魏姩平静的看了眼长福,收回目光时,就对上了太子兴味十足的眼神。好像在说,看她要如何编,编的不好听,立刻就弄死她。魏姩:“”她缓缓垂下视线。原本她只是想借着拜见太子的名头,利用太子的人为她作人证,她没真的想见太子,只要太子别院有人看见她,她找借口留在这里,不论槐山亭发生了什么,她都可以摘出去。且她记得仵作说过,齐云涵是被匕首穿心,几乎可以说是立即毙命,而她到时,她还没有断气,说明齐云涵是在她靠近槐山亭时遇害的。这样,她才符合作案的时间线。所以她若不出现,齐云涵今天或许不会死,而她没有选择下山的原因,是不确定在半路会不会有人埋伏,强行将她带到槐山亭。毕竟对于那些人来说,今日是一切的开端,他们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一环全部寄托在一个丫鬟身上。目前整个香山,只有在这里她是安全的。没人敢在太子别院绑她。但她没想到太子别院没有侍卫宫人把守,无人拦她,于是,她便成了擅闯别院,随时性命不保。而当着太子的面,她若说只是路过来前来拜见的别说太子,她自己都不会信。即便太子信了,一句退下,就能堵死她所有的路。往前有可能死,往后,一定重蹈覆辙。魏姩只能选择前者。且她还考虑到了更多。按照计划她今日是能躲过,但往后还有许多个今日,她不可能每一次都从他们的天罗地网中逃脱,若是若是她能寻求太子的庇护,或许,他们一时不会再敢有动作。也不需要真的庇护,只要她与太子沾了边,她就有办法让他们知道她与太子关系匪浅,让他们投鼠忌器,如此,她才有喘息的时间,好好布局下一步。光这点,就很值得她搏一搏。魏姩心中做了决定,在褚曣已显不耐的神色中,看了眼春来。褚曣眯起眼:“她影响你编造了?”魏姩:“”他是怎么笃定她一定会骗他?“扔出去。”褚曣很好说话的道。长福闻言轻轻击掌,暗处就掠来一道黑影,将春来提到了花圃外,在春来尖叫声响起前点了她的哑穴。魏姩这才明白,为何此处没有侍卫宫人。褚曣手指上的鲜血尽数抹在魏姩的下巴上,临了还往上挑带起一个小尾巴,延伸至唇下,鲜艳的红衬着白皙的肤色,让她的婉静端庄的气质添了几丝妖冶。他也没有站起身,只吩咐长福拿了个蒲团,随意的往上一坐,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魏姩。她的话最好好听,足矣弥补今日被她搅了的午憩,不然“不然,孤还是会杀了你。”褚曣没头没尾的威胁,魏姩却听懂了。她明白了这个人随时可能会要她性命。魏姩突然想起了太子的另一个名号,鬼见愁。她这个算是做过鬼的人有资格证明此言不虚。
她现在确实很愁。魏姩不敢再犹豫,将方才斟酌好的说辞娓娓道来:“臣女昨日应妹妹所求,约齐家姑娘今日于香山寺槐山亭相见,可在臣女上山的路上,总觉身后有人跟踪,臣女一时害怕不敢再进后山,臣女情急之下,便过来寻求殿下庇护。”不能说实话,也不能撒谎,她就只能半真半假,连待着心中的猜测一起混淆。褚曣眼神微紧,半晌才道:“就这?”魏姩不用抬眸看,光听这语气便知褚曣觉得她说的不好听。于是,她继续道:“原本臣女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臣女几次询问贴身丫鬟时,都见对方言辞闪烁,且一直催促臣女进入后山,就连臣女方才昏迷在槐树旁,她也只是将臣女掐醒,催臣女尽快赶路,不曾关心臣女身体是否无恙。”魏姩说到稍微停顿,语气也沉了下来。“春来自幼就跟在臣女身边,臣女从不曾亏待于她。”褚曣手指微动:“所以,你在给孤讲一个丫鬟谋害主子的故事?”魏姩无声吸了口气,继续道:“臣女是有此猜测,可却百思不得其解,春来为何要害臣女,于是,臣女仔细想了事情的始末,便觉出了不对劲。”“据妹妹所言,她不慎得罪了齐姑娘,想与其致歉,可自己没有勇气,便请臣女借着来寺中烧香约见齐姑娘,从中说和,但奇怪的是,妹妹今日却并未与臣女一道,反而以买赔罪礼为由选择了先行,而春来每每催促,用的都是妹妹已等臣女多时的理由,就好像早就知道妹妹已经到了。”“可春来一直与臣女在一处,她不应该知道妹妹到了何处才是,且妹妹请臣女说和,就是因为女儿家露怯,没有勇气单独向齐姑娘赔罪,如此又为何要先行,若妹妹已与齐姑娘见面,又有心赔罪,有什么事想必早就说开了,又何须定要臣女出面。”“所以,臣女便觉此事有异,再者总觉有人跟踪,便不敢只身入后山,故才来叨扰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恕罪。”魏姩说罢,重重磕了个头。褚曣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却仿若意兴阑珊:“原来是姊妹相残的故事啊。”一旁的长福几番欲言又止,下意识朝槐山亭的方向望了眼,似是在担忧什么。魏姩没有否认。这么说也没什么错,只是,她与魏凝并非姊妹。“或许这一切只是臣女的猜测,但若真的有人跟踪臣女,那齐姑娘与妹妹岂不是危险了。”魏姩半直起身子,语气踌躇的喃喃道。褚曣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想孤如何庇护你?”魏姩唇角微动。她有一个办法可以在今日将魏凝置于死地。虽然有茶楼的伙计和客人证明魏凝今日在城中茶楼,但魏凝也说过,是她亲手杀死齐云涵的,所以,她现在一定就在后山,只等她过去,她杀了齐云涵,再让早已安排好的香客撞见那一幕,魏凝就可以全身而退,回到城中。她只需要求太子给她一个方才那样身手的人,现在暗中跟着她去后山,抓魏凝杀齐云涵的现行,他们的一切计划就毁了,魏凝也必死无疑。若是幸运,还会见到那个帮助魏凝的人。魏凝想要用极快的速度下山,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茶楼,一定有人帮她,而那个人,多半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这是她瓦解他们计划最好的方法。但这样,齐云涵会死。可这位齐家的掌上明珠,也是无辜的。她的死,对齐家的打击很大。在牢中的那段日子,她不曾恨过齐家,反倒是有些羡慕齐云涵,有家人为她撑腰,为她出气。后来知道齐家从未折辱过她时,她就更恨不起来了。仇恨与理智在魏姩心中来回拉扯。最终,她闭了闭眼,朝褚曣磕头:“可否求殿下派人去趟槐山亭。”只要她不出现,齐云涵就不会死。她不是魏凝,不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是要报仇,却不能踩着一个无辜姑娘的尸骨报仇。褚曣看了她半晌后,让人将春来带进来。他懒得与聒噪的人问话,朝长福道:“问她,今日去槐山亭作甚?”长福面不改色的朝春来复述。春来瑟瑟发抖回道:“回禀殿下,今日姑娘与齐姑娘相约在槐山亭相见。”长福方才也都听见了魏姩的话,闻言不动声色道:“喔?只有魏二姑娘与齐姑娘?”春来咬咬牙:“是。”不是她不怕死的敢在太子面前撒谎,而是她清楚,今日三姑娘绝对不能出现在槐山亭,否则回到魏家,她会死的更惨。魏姩猛地直起身,不敢置信的看向春来,回过神来后她又急忙望向褚曣,语气微急:“太子殿下,臣女不敢欺骗太子”褚曣抬手止住她的解释。他让人又将春来丢出去后,才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姩,问:“如此,还是只要孤的人去?”魏姩身形一僵,眼中有一刻的震惊和茫然。他,知道了什么?褚曣将她的惊愕收进眼底,缓缓倾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要是孤,一定会选择将计就计。”魏姩背脊顿时一片冰凉。仅凭她这样一段半真半假的话,他竟已从中看出这是针对她的一场阴谋。这个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可怕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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