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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浮说出这句话后,两人没再对话。姜赤溪带着包袱离开皇宫,上了等候在外面的车。因为已经安排好,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去边疆要两天,中途小姜厌在遮掩严实的马车里化形了两次,次次都是何清浮吃饭的时候。想要做什么简直溢于言表。何清浮觉得好笑,把手里的糕点盒推过去:“慢点吃。”小女孩坐得笔直,显然还有些矜持。“我不饿。”“很好吃的,”何清浮形容起口感,“入口即化,口中余香,而且还特别酥,一吃就往下簌簌掉渣。”小女孩忍不住身子前倾,当即抓了一个在手里。咬了一口后,她咀嚼的速度明显加快。很快她就伸手拿起第二个。这一吃就有些停不下来,哼哧哼哧吃掉一半后,小女孩打了个饱嗝,把剩下的又推了回去。“你怎么不吃?”何清浮摇头:“我不爱吃这个,剩下的给你留着吗?”小女孩拒绝。她指了指部分糕点上粘着的香菜叶,做出嫌弃的表情。何清浮哭笑不得。这盒是京城糕点铺子新研究出来的,有的糕点里加了香菜碎来提味,喜欢吃香菜的是真喜欢吃,比如姜赤溪,她时不时就会让宫女去买一盒。但小姜厌完全无法接受。她掀起一角帘子,对着窗外冷漠地“呸”了一声,而后变回小红线,钻回何清浮的衣领中。何清浮先前已经吃了些,这会儿她拿起被小女孩嫌弃的糕点,一边喝水,一边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片刻,小姜厌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不好吃的东西也要吃吗?”何清浮一愣。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提过的,说自己对香菜没有特别喜爱,吃不吃都可以。于是她认真回道:“不好吃的为什么要吃?”“你忘了吗?”她轻声道,“你有次强迫自己吃香菜,晚上吐了好久,休息了好几天才好,以后千万不要这样。”“只要你不喜欢就不要吃,扔了不丢人。”“娘亲是觉得香菜还好,所以才吃的,否则我也会和你一样把它扔掉。”小姜厌应声:“所以大家各有所好。”“比如我喜欢生吃苦瓜,但是父妃不爱吃。”何清浮一愣。“?”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生吃苦瓜??”小姜厌点头:“嗯,有次你来送菜,中间夹了个奇怪的菜,父妃说是苦瓜,要丢掉,但我咬了一口觉得还可以。”何清浮:“……”她迟疑道:“喜欢吃苦瓜的人比较少,喜欢生吃的就更少了…”小女孩的声音微扬:“我很特殊。”“对,你很特殊。”何清浮笑起来。说完这句话,何清浮问小女孩:“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早知道我就多给你弄些来了。”“因为你很忙。”“那阵你一个周来一次,我就忘记告诉你了。”何清浮沉默几秒。小女孩自顾自地往下讲:“你以后记得给我准备就好了,我也没有很想吃。”但刚说完,小女孩就像反应过来什么,忽然也不说话了。马车里一时安静下来。
几分钟后,何清浮把糕点盒子收好,抬起手,示意小红线跳到她手上,而后拉开帘子,把手伸了出去。马车外夜空璀璨。因为是冬季,晚风很冷,路上有些积雪,但这会儿没有下雪,天上也没有乌云,亮得惊人的星星布满整片天空,格外漂亮。小红线圈在何清浮的小拇指上,仰着头看。过了好久,何清浮怕她冷,趁着没人注意收回了胳膊。女孩当着她的面化形。她坐在座位上晃了晃腿:“也不知道父妃走的那天,有没有看到这些星星。”“我知道桃桃死的那天没有。”“它死的那天,天空很丑。”两天的行程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姜赤溪是觉得慢的,因为她担心边疆安稳,担忧自己的挚友,可何清浮觉得太快,与小姜厌单独相处的机会如此珍贵,简直转瞬即逝。边疆地势偏高,风冷,风势也大。可距离天空近,阳光更灿烂,晃得人睁不开眼。在顾棹君的掩护下,姜赤溪到达目的地后,于深夜悄无声息地进入姚史安帐中,因为最近都是副将带兵,再加上姚史安对外宣称休息两日,所以她的情况仍被藏得严严实实。姜赤溪进去的时候,七十余岁的老军医正在给姚史安把脉。顾棹君快步走上去,轻声询问情况如何。老军医摇了摇头。顾棹君闭上眼睛:“还能撑几日?”“没有几日了,至多明早,将军已经听不清人说话了。”说罢,他看向顾棹君身后,姜赤溪此时解开披风,露出了真实面容。这位军医所有亲眷都在京中,几代忠良,姜赤溪知道他不会说出去,而且她代替姚史安上战场的事情也瞒不住对方。毕竟他是最熟知姚史安病情的人。老军医愣了几秒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后,连忙就要行礼,姜赤溪伸手阻止了他:“不必。”“现在史安是最重要的。”“尽量让她没有痛苦地离开。”老军医连忙点头,转身继续照看起姚史安的情况,而后开始取她胳膊上的银针。姚史安露在外的肌肤上全是银针,身型瘦了一圈,满脸病容,看起来已经不像姜赤溪回忆里的人。姜赤溪走上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顾棹君站在她的身后。“陈大夫之前说将军撑不过前日,但我跟将军说您会来看她,她便撑着身体硬要大夫给她施针,尽量拖到您来。”姜赤溪点头:“她现在很不好受吧。”老军医应了一声。姜赤溪:“别拖了,让她走吧。”老军医一点一点取下那些续命的针,取到只剩下几根的时候,姚史安的睫毛忽然颤了颤,几分钟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神情里竟然有些清明。顾棹君难受地捂住嘴,她哽咽一声,连忙转过身掩饰住神色。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回光返照。姚史安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下,而后她轻轻转动眼珠,看到了一旁的姜赤溪。还没等对方开口,姜赤溪就说道:“我来了。”说罢她就拉住姚史安努力抬起的右手。姚史安的嘴巴张开数次,终于说出半句完整的话:“你一个皇帝…”姜赤溪笑着说:“你还记得我是皇帝啊。”“当年打架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硬呼我的腿,踹得我生疼。”姚史安露出怀念的神色:“那会儿你也揍我了,我爹…他还骂我不知好歹,要我道歉。”“对,你昂着头就是不道歉。”姜赤溪说:“我就是那会儿觉得你不错的。”≈ap;n--≈g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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