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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佳:“对对!”你那叫自恋。柏泽:“我根本就不需要自信那种主观的感觉,从我小时候,我就知道我生来的环境比别人好,将来做的事情肯定也会比别人多,像你这种愚蠢的凡人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的时候,我已经为国家的it产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尤佳:“喔,投资失败把钱打水漂的贡献吗,这是不是就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柏泽:“……你不说话会死吗?会吗?会吗?”尤佳笑嘻嘻:“不会,不过你还没解释刚才为什么一看盯着我看,看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响,会误会的。”柏泽:“上次我回家的时候,老头子也在问我女朋友的事情,虽然我一时搪塞过去了,但看他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说不定过阵子还会让我把人带回去给他看,既然你现在进步神速,那我就放心了。”尤佳:“那就好,你可别因为我变化太大就喜欢上我,我对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有任何兴趣喔亲!”柏泽:“啊,你放心,天下红雨我也不会喜欢你的,要是食言,我就抱着一只猪到街上裸、奔!”人的预见性通常都只体现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所以柏大少说话当然不必顾虑到这句话将来会不会兑现,因为在现在的他看来,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同理,尤佳也不可能预见自己将来能够成为什么样的人,她所能做的,只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对自己的生活做出改变。然而未来之所以是未来,正是因为它奇妙缤纷的不确定性。隔天是尤母的婚宴,按照之前打电话说好的,尤佳当然也要去。按照本地的风俗,儿女工作一般就视为独立个体了,去参加婚礼是要单独给礼金的,逢年过节也是要给家中晚辈红包的。当年尤佳她爸再婚的时候,她也才刚上小学,当时尤佳的父母关系恶劣,她就跟着奶奶过,还是等到几年后才知道她爸已经给她添了个异母弟弟。所以像参加自己母亲再婚婚宴这种事情,尤佳还是头一遭,尤母也特别嘱咐尤佳了,让她不必给礼金。尤佳对母亲的再婚对象不熟悉,但她考虑到以后要跟对方那家人长久相处的毕竟不是自己,而是母亲,她不想因为这种小事伤了母亲的面子,让母亲夫家的人瞧不起她。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在可给可不给的情况下,给了总是不失礼节的。婚宴设在本市一家档次不错的五星酒店里,说是婚宴,但毕竟是再婚,也并没有大肆铺张,其实就是包下一个小厅,一次性请上双方的亲朋好友坐在一起吃顿饭热闹一下,至于婚礼和司仪自然通通就免了,人到中年,还是再婚,就不会太过计较这些形式了。尤母今日穿得很得体,一身紫色暗纹的长裙,既突出隆重,又不显得花哨,她年轻时也算得上一个美人了,可惜所遇非人,在尤佳很小的时候,尤父就出了轨,尤母年轻的时候性情很激烈,一气之下就执意离了婚,当时她对尤父的背叛恨之入骨,连带迁怒了尤佳,尤母怎么看女儿都觉得不顺眼,正好那会自己工作也忙,就把尤佳交给她奶奶照顾。等到尤佳渐渐长大,尤母随着年纪渐大,性情逐渐平和,自觉对女儿有所亏欠,就想把尤佳接到身边来,但那时母女两人早就有了隔阂,再怎么弥补,裂痕依旧是存在过的。所以母女俩虽然从没吵架,可说话也是客客气气,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这次尤佳愿意前来赴宴,尤母还是很高兴的,说明尤佳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当母亲的。小厅里,三桌刚刚坐满不到一半,因为时间没到,还未开席,先到的人就坐在那里聊天谈笑。尤佳来得不算早,但也不晚。只是她一出现,尤母就愣了一下。为表庄重,尤佳今天也穿了一条浅色长裙,脸上还化了淡淡的妆,长发挽到脑后,脚下一双细跟的高跟鞋,肩上一个小挎包,她的身材原本有着南方女子典型的娇小,但是这样一打扮,立时就显得抽高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尤母以前可从来没见尤佳化过妆的样子,她自己本身也不是爱打扮的人,母女俩也没亲密到无话不谈,平时自然忘了提醒女儿要好好打扮。但现在一看,几个月不见,女儿不说跟换了个人似的,起码也是气质大变,哪里还有以前半点畏缩内向的模样?柏泽因为经常跟尤佳见面,感觉还不是那么明显,但对于尤母而言,她还真被结结实实震了一下。“妈,”还没等尤母回过神,尤佳已经走了过来。“您今天很漂亮,这位就是叔叔吧?祝你们百年好合。”尤母终于反应过来:“佳佳,你可来了,来来,”她拉过女儿,对自己的新老伴道:“老廖,我给你介绍,这就是佳佳。”老廖早年参军,退伍后开了一家小餐馆,生意很不错,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绝对是小康有余,要不然也不可能舍得在这间酒店租个小厅请饭,他还有个儿子,跟尤佳差不多年纪,在外地工作,最重要的是,尤母觉得老廖人品不错,为人挺正派,是个合适的对象,考察了好几年,才答应跟对方定下来。尤佳父亲前车之鉴,尤母对第二次婚姻慎之又慎。老廖早就被尤母打了无数预防针,听了一耳朵“佳佳可能有点内向,话不多,也容易害羞,要是说话有什么不周到的,你可不要放心里去”一类的话,结果现在一看到真人,发现完全就不是尤母说的那回事啊!人漂亮,说话也得体,就连礼数都没得挑。只见尤佳递来一封红包:“小小心意,还请叔叔不要嫌弃。”老廖忙道:“人来就好了,还给什么礼金啊,我们都是你的长辈,这还是你妈呢,用不着这样,用不着这样!”尤母也瞪了尤佳一眼:“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给礼金,你怎么就不听呢!”尤佳笑道:“说是这么说,但我也想表达我的心意啊,你们摆酒,我没过来帮忙,就已经过意不去了,叔叔快收下吧,这是我对你和妈妈的祝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廖只好道谢收下,完了又从兜里掏出一封红包:“佳佳,这是给你准备的,我跟你妈结了婚,以后咱们就不是外人了,按照礼数,我也得给你包一封利是的,以后你就别再这么客气了!”尤佳接过红包:“谢谢叔叔。”女儿变得明艳大方,又变得如此懂事,跟老廖头一回见面就礼数周到,尤母又欣慰又高兴,先前一颗忐忑的心总算彻底放下来。“走,佳佳,到那边去坐。”尤母和老廖双方来的亲戚都不少,连同关系好的朋友和同学,正好坐了满满三桌,包括老廖在外地工作的儿子也来了。尤母的娘家亲戚当然也是尤佳的长辈,只是尤佳跟他们一向往来不多,一年半载也难得见上一回,乍一看还觉得有点陌生。跟尤母一样,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尤佳还是那个话不多,长相丢进人群里也不出众的女孩子,如今一见,变化不可谓不大,大家心里好奇,目光有意无意都落在她身上,尤佳也落落大方地任由旁人打量,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显得很不自在。“佳佳,郁涛今天怎么没来?”在她旁边的中年女人问道。这是尤佳的表姨,她妈跟尤佳外婆是姐妹,两边往来还算密切。尤佳和郁涛交往六年,这些亲戚朋友虽说平时见面不多,但这件事总归还是知道的,郁涛他们也是见过的。“我们分手了。”尤佳轻描淡写道,其实她也可以随便找个别的借口,比如说郁涛今天有事来不了了,这样也就免得别人再问下去,但世界说大不大,万一日后他们在路上撞见郁涛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到时候解释起来更麻烦,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表姨果然很吃惊,连声问:“怎么就分了,怎么就分了?”旁边另外一个亲戚凑过来:“佳佳啊,不是三婶说你,这两个人在一起,哪里有性格爱好完全一样的,你们既然要在一起,就得学着去互相适应跟磨合啊,郁涛人挺沉稳的,我看着不错,听说尚方里的员工工资很高啊,他现在应该不错吧,这样的潜力股你可不能放过,得牢牢抓在手里,是不是你跟他闹脾气了啊?这男人啊,还是要顺着的,你们在一起都那么多年了,要是分手了,你不就吃大亏了?”面对她们的追问,尤佳笑了笑,没有言语。这就是一些老一辈人的想法,他们觉得不管是女方主动提出分手,还是男方先提出来的,反正女人总归都是吃亏的一方,说得更极端一点,这样的女生比离过婚好不了多少,要找下家是很难的。他们说得其实也不算错,这个社会说到底还是男权社会,男的出轨之后回归家庭,叫浪子回头金不换,虽然也不乏谴责之声,那总体还是褒扬的;要是女的也这么做,那就是红杏出墙的破鞋,没人要了,如果那个男人原谅了她,那他就会遭受周围人的讥笑,甚至连很多女人本身也这么觉得,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尤佳不可能也无力去扭转这些人的观点,社会总是不断向前进步的,总有一天这种观点会被彻底扔进历史的垃圾堆。而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生活更加精彩,至于别人爱说什么,嘴长在他们身上,尤佳现在已经不太在意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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